?唯一让无忧觉得不大舒服的,是司马衍竟让人直接带她入了自己的寝宫,但一听那内侍说陛下此刻正在屋中探看小皇子,她便又放下了心。 “夫人,请,陛下就在里面!”临到殿门口还有一段距离,那领头的内侍突地住了脚步,恭敬地弯下身子,仿佛一尾将熟的青虾。 见无忧面露惑色,他微微露出了愁苦的神情,“小皇子...是皇后娘娘留下的唯一血脉。陛下怕他早产夭亡,恨不能每日带在身边。除了少数几名原皇后宫中的女侍,他不准我们任何人接近皇子,故而只得请夫人自行进门了...” 无忧无限怅惘,她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而后依言入了殿内。 ... ... 殿内的帘幕都半掩着,无忧从大亮的殿外进来,一时间只觉得眼前的一片都是昏沉沉的。 她定了定神,行过挡在面前的屏风后,这才赫然在殿内的正中央见到司马衍的背影。 “陛下?!” 无忧一语,打破了室内的沉寂,也唤醒了司马衍的迷梦。 他缓缓地出了一口气,再慢慢回过身来,无忧这才见到他怀里抱着一个裹着小襁褓的婴儿。 “无忧,你来了。”司马衍的声音幽幽地自前方传来,他顿了顿,低头向怀中的婴孩望去,道,“这是昶儿,你来瞧瞧。” “‘场’?”无忧不由重复了一遍。 “嗯。永日,昶。” 昶,谓日长也。 因为杜陵阳的名字里有个“阳”字,所以小皇子的名字,是为了纪念他那有缘无分的生母了?! 无忧心内一阵酸楚,她行上前去,在司马衍的示意下接过了那襁褓中的婴孩。 无忧从前有照料邾儿的经验,她现在腹中还孕育着一个。昶儿一入怀,便勾起了她身上藏蕴的母性。 “昶儿身子弱,不能见风 ,我又怕烟熏了他...”司马衍解释道。 “我明白的。”无忧一面轻声应道,一面细细打量眼前这可怜的孩子。 若说从前她照料过的邾儿是只小虎崽,那么现在怀里的婴孩充其量不过是一只小猫崽。 昶儿睡得正香,他轻极了,不知是因为早产,还是因为随了父母的缘故,肤色却很是白皙,那一头胎毛稀稀淡淡的,此刻一双眼睛闭着,看不出来,可那嘴形可以明显地辨出是属于杜陵阳的弧度。 无忧抱着他,端详半晌,不禁低声道了句,“可怜的孩子,你可一定要平安长大啊...” ... ... 无忧盯着昶儿,司马衍便在旁盯着无忧。 女郎发绾成髻,眉尖略蹙,眼神柔婉又带了纯然的关切。 ...若是陵阳在世,想来她也会对昶儿又怜又爱吧... 身边视线灼灼,无忧无意间向司马衍的方向瞧去,刚好对上了他那直勾勾且带了梭巡之意的目光。她吓了一跳,而后将昶儿向前一递,屈膝道,“陛下...” 司马衍却没有接。 “无忧,你也觉得他很可怜,是吗?” 无忧一愣,急忙道,“陛下,我只是怜惜昶儿,是以方才失言了...还请陛下赎罪!” 司马衍突地用帕子掩住口鼻,他歪过头去,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灌口凉茶压下了这股血气,他这才轻声道,“你...哪里有什么罪过呢...” “昶儿命不好,他天生体弱,年幼丧母,偏偏还像我一样,背负了这样的使命...”司马衍说着,轻轻摇了摇头,道,“我都觉得他可怜,何况无忧了...” 这还是无忧长大以来,少见的几次听到司马衍说话时没有称“朕”,而只是用了一个平辈的“我”字。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