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心生恻隐,她轻轻地抚了抚红药鬓边的乱发。尚未说话,那女郎便仿佛承受不住她这温柔似地, 一股脑地便投入了她的怀抱中,像个孩子似地拉住她的衣襟“呜呜”大哭起来,“我听说了...周、周郎君...他...他被困进邾城里了...” “周郎君他...呜...会不会...” 红药的孕期已经有六个月了, 都说“母子连心”, 她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感到了母亲的惶恐, 随之不安地动了动。 无忧给云娘使了个颜色, 让她关上门去。她自己则是稳住身子,轻轻抚了抚红药的脊背,道, “别浑说!周郎君身经百战,久历沙场...他一定会回来的。” “就算为了你和腹中的孩子,他也一定会回来的!” 听了这话, 红药的鼻子一抽,哭声便停滞了一下。 无忧趁热打铁,扶着她的肩膀,道,“反倒是你,才听了几句流言,便想入非非。何况,你现在还是双身子的人,若是哭坏了...等周郎君回来了,该有多担心啊!” 说着,无忧再拿出从前听阿父谈玄时学来的策略,从当头棒喝改成了循循善诱,“我们建康南城坊市那边,有户卖豆腐的店家。他家有双绝,其一是豆腐特别好吃,其二便是他家的女郎特别好哭。” 红药呆呆地抬起头来,道,“诶?” 云娘看着这抱在一起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县主不过是又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罢了。 可无忧绘声绘色地说得投入,“你不知道。那位女郎从小到大,就没有一天不掉眼泪的。花开哭,花落也哭;春天哭,秋天也哭...结果呀,有一回集市上有个人讲了个笑话,周围的大伙都在笑,唯有那女郎一个,哭得才叫伤心哩。旁人问她,这么好笑的笑话,小娘为何不笑,反是哭了?” 讲到这里,无忧顿了顿,买个关子,却见红药捧着肚子瞧着自己,怔怔道,“她为什么哭了?” 无忧抿唇,道,“那小娘说,我分明在笑呀!原来,因为她这么些年只会哭,最后旁人瞧她的笑也像哭似的!” 说着,她从袖中抽出条帕子来,道,“尤其有孕的妇人,身子正处于变化的时候,一哭一笑,都是会影响容貌的。红药也不希望周郎君一回来就见着你的哭丧脸吧?!” 被哄了这一番,红药再是郁郁,也被无忧这俏皮话给逗得发了笑。 她接过无忧手中的帕子,吸了吸鼻子,道,“县主...是我多心狭隘了。”说着,她望向无忧那混了鼻涕和眼泪的衣裳,脸色又涨红了,“对不起,我...我...这衣裳,县主换好后便交由我洗吧!” 见她恢复了正常,无忧可松了口气,她笑着摇摇头,道,“这可不行!我府上的人多得很,红药干活这般麻利,若是抢了她们的事做,往后可会被她们妒忌的。” “行啦行啦!就不要和我客套,外面天冷,咱们回屋里说,好不好?” 周光和红药的屋子确实不大,但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红药将这里打理得很是干净,阳光照来,颇有些温馨之感。 无忧安排红药躺下,同她说话,旁边的云娘则是指挥随侍,将那些布匹、食物全部都搬到了榻上,“县主,好了!” “县主,这...这些...”无忧按下红药将起的身子,道,“吃了你那么多回的点心和鱼糕,这些便算是我的回礼。” “这几匹布,都是我阿母送来的新织素棉布,质地柔软,贴身也不会积汗,我家一向是拿它做最里的中衣内裳。刚好你手巧,拿来给自家孩子做些小衣。” “那些干货食物,也都是我阿母送来的。”见红药脸生抗拒状,无忧道,“她送得多,我却吃不了。吃不了扔掉,又着实可惜。正好红药擅做膳食,就一道拿过来了。” 说罢,她又道,“都是顺带的,可别谢我!” 听了这话,红药那双刚发过大水的眸子里却是又起了一层雾气。 无忧瞧她这般,生怕她再落一次泪,赶忙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