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传到手中的简短战报用力捏做一团。 那参军是石韬府上的老人,走南闯北跟随他多年,是有志将自家的主子扶植上位的。见石韬犹疑,他赶忙伏倒在他身前拜道,“秦公明鉴!这十数日下来,我们每天都有人马辎重的折损。那桓崇勇猛过人,如今再加上这数万大军。莫说守城,樊城方面就是率兵反扑也未可知...” 此言一出,石韬的面色顿时难看得如生吞了一只苍蝇,他方要开口叱喝,却见那参军俯身向前,声音又压地低了一些,“...况这一回,太子对秦公兵权一事,本来就耿耿于怀,到时不止大赵天王那里不好交代,连太子那里也会以此攻讦...秦公,再战无益,不若见好就收罢!” 能将兵十万,石韬就算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却也不是那种纯粹听不进人言的傻子。 他沉默半晌,将满嘴交错的犬牙咬得咯咯直响,最后终是沉沉叹了口气,道,“好,就如先生所言。传我命令,准备退兵。” ... ... “石韬要撤军了?!” 樊城大营内,桓崇、甘衡、王恬三人闻听军报,都是精神大振。 “石韬部军心涣散,十万大军,尾大不掉。这时候人数过多,反而会成为他们后撤的负累...”桓崇琢磨着,忽然起身道,“即是如此,那么事不宜迟。公平兄,我这便带人前去追击,好给这群羯人留个教训!” 樊城之围,纯是靠着桓崇的勇武才得以解开的,羯人也因此畏桓崇如虎。此回他亲自带人前去追击,定会再给敌方一记沉重的打击,可谓百利而无害。 甘衡短暂地思虑片刻,颔首道,“既如此,子昂点兵,自去即可。我知道你有分寸,只切记,穷寇莫追,莫将自己置于险地。” 桓崇点点头,他大步向外而去,一手刚掀开营门,突然听到王恬在身后将他喊住,“桓将军!” 桓、王二人立场不一,二人不合,有目共睹,不过,好在他们俩都是以大局为先的。王恬在这次的守城中,虽然没像桓崇这般大放异彩,但他协助甘衡修整城池,处理军中事务,条理分明,细致入微,确也可见其人能力不俗。 从来了这里,王恬就没有叫过苦、抗过令,这也不由地让桓崇对他另眼相看了些。 此刻,他如此罕见地叫住了自己... 桓崇回过身来,神情微讶,“王校尉,请说!” 却见对面的王恬十分有礼地拱手一拜,郑重道,“恬欲与将军一同出阵,未置可否?” ... ... 武将的能力,总是在一次次的大战中经受磨砺,才能得到提高的。 所以,面对王恬的请求,桓崇准了。 这次的奇袭部队,便由王恬率五百人作为别动,桓崇率一千人作为主力。按照计划,王恬部负责袭击石韬的长线后勤,劫掠粮草,而桓崇部便负责袭击帅旗所在的中军,重点打击。 这个计划全面而完美,可直到真正和石韬的部队碰上,桓崇才发觉了不妥。 与他率领的铁甲重骑不同,王恬部都是着革甲的轻骑。轻骑机动,更适合在外围扰乱敌军的节奏,可王恬部刚刚交战,许是见对方弃了辎重,只知逃跑,王恬竟带兵一路深入,没一会儿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桓崇心中一惊,他赶忙率领大部突袭,追赶石韬的中军。等到深入了敌军内中,他这才发现,原来王恬部竟是不顾军令,而是先他们一步,与石韬最精锐的中军交起手来。 ... ... “秦公,不好了,那晋兵又杀过来了!” 石韬心头一震,他一面在前打马,一面问道,“谁?又是那桓崇吗?!” 那传令兵道,“不,不是!来将穿了一身红袍,看那旗号,上面却是写着一个‘王’字。” “王?!”石韬略一沉吟,勃然大怒,道,“管他‘王’什么,桓崇也便罢了,如今连个阿猫阿狗也敢来老子这儿来踩上一脚了?!” 这时,那一旁马上跟着的参军忽然道,“秦公,这王姓将领虽无名无姓,但他家世非同凡响,他是那琅琊王家现任家主王导的儿子,听说将来是会继承王家基业的。” 石韬一愣,又转怒为喜,“琅琊王家?就是那晋廷最显赫的王家?!”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