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记忆,怎么就没有失去脾气和口味呢? 他有点头痛,现在这个冷漠看着他的老板,比过去还要可怕很多——毕竟过去的霍仲南还会对他讲点情面,现在的他对霍仲南来说,比陌生人好不了多久,面子里子都不好衡量了。 “吴梁说,你睡眠不好,不适合喝咖啡因含量太高的咖啡,所以,我给你换了这个。” 把锅丢给吴梁,并没有什么用。 霍仲南冷冷看他,听下去的耐心都没有,“换!” “霍先生——” “你听不懂?” 霍仲南凉凉的眼里,一丝情感都无。 钟霖脊背一冷,莫名打了个寒战:“是。” 端咖啡退下去之前,他余光扫了扫霍仲南的手机。 他怎么有兴趣看微信了? 钟霖心里有些不安,出了办公室就给吴梁打电话。 “你在哪儿呢?” “诊所。” “你过来一趟。” 吴梁:“怎么了?” 钟霖想了想,说:“我觉得霍先生有点不对,他今天一直在玩手机,看微信。” 吴梁:“……” 深吸一口气,吴梁花了三秒时间终于骂出来。 “钟霖,你就是个傻b!” 钟霖一怔,火中心上来,“吴梁你有病吧,干什么骂人?” “我不仅想骂你,还想打你呢。”吴梁冷嘶嘶地怼他:“我不觉得你这么做很过分吗?你没有权利干涉他的生活,他的过往,他的爱情。他是个病人,但不是孩子,他有选择的权利,该怎么做,应该由他自己选择和决定。你不是他妈,哦sorry,我可能侮辱了母亲这个称呼,实际上,即使你是他妈,你也没有权利替他做决定。” 钟霖沉默。 顿了顿,他说:“我只要他活着,健康就好。” “你这是什么理由?占有欲太强了吧?”吴梁说:“我看有病的人是你。钟霖,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钟霖沉默。 吴梁苦口婆心地劝:“你是你,霍先生是霍先生,你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就事了,你现在做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一个职员的范畴……” 钟霖冷笑一声:“是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你以为你是心理医生,就什么都懂吗?不,吴梁你不懂。你没有陪他经历过那一个又一个的不眠长夜,你没有陪他在下着雨的夜晚,站在高楼天台边俯瞰过这座城市,你没有见过凌晨四点的申城,你没有见过他万念俱灰的眼……” “他那是有病,是可以治疗的。” “你治了那么久,你治好他了吗?” 这反问,让吴梁说不出话。 钟霖又是一声低笑:“你治不好他,所以,你治不好,你凭什么冲我吼?” 吴梁声音弱了些,“我没有吼你,我只是就事论事。” 钟霖说:“行。那你能给我保证,如果他恢复记忆,在未来的某一天,不会一纵而下,放弃自己吗?你给我保证一个,我就听你的。” 吴梁说:“我不敢保证。” “那你说个屁?”钟霖生气地低吼:“他试过很多次了,你知道吗?在京都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肯手术?不肯争取?你知道为什么吗?他不珍视自己的命。以前吧,有个于休休,我看着他渐渐 好转,挺为他开心的。可是——谁会知道,于休休才是他最大的劫难!” “于休休怎么了?” “你不懂。”钟霖无法告诉他,霍仲南那些天的煎熬,也无法告诉他,当权少腾那天在医院告诉他,杜红鹃所言皆实,于大壮确实是当年告发赵矅选的帮凶时,霍仲南那个令人心碎的眼。 于大壮是导致他家庭悲剧的罪魁祸首之一, 可是他爱上了对方的女儿。 他一生都想为父亲讨回公道,又无法不爱于休休, 在那几个不眠不休的日夜,他不肯手术,不肯配合医生,除了和于休休发消息,就全全地陷入在自我怀疑和崩溃的状态。 那个时候钟霖就隐隐知道,再这么下去,他会出事,他是要放弃自己了…… 幸好,人体有自救程序,无法做出抉择的痛苦,可以选择忘记。 没有人比钟霖更加感谢这个意外,让霍仲南失去了记忆。 “吴梁你相信我,这一切,都是上天给的最好安排。” 吴梁叹息:“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可我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现在的他,也许在你看来是健康的,但在我看来,是没有灵魂的。” “灵魂是什么?如果肉体都没有了,灵魂往哪里安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