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人都明白原由:顺天府尹掌握帝京诸多要务,能力出色的话,可以参详一些军国大事,给出自己的建议。相反的话,连手头的案子都处理不完,做不了两年就得被新人顶替。 权家帆的罪名不少,但在断案方面是个人才,处理公务一向爽利。罪行迟早要浮出水面,但若不是陷入妻女变相地帮两广总督坑他的局面,出了昏招,从而惹得观潮彻查,应该只是个辞官致仕的结果。 太夫人每每想到权家的事,好笑之余,总是心生警惕:男子在仕途上行差踏错,有时也只需要一个被亲人影响的契机,一个决定做错了,便会颠覆自己和亲人的生涯。 而她与幼微,都是观潮的软肋。她们,绝对不能出差错。 眼前的窦夫人,原本笃定窦明城会成为新一任顺天府尹,却不想,输给了资历短六年的范从文,心里憋屈得不行,找太夫人诉苦来了: “……且不说资历,只比较科考的名次,我家老爷就比范大人高,在官场上,谁不说他刚正耿直?” 是啊,耿直得在观潮眼里成了愣头青。太夫人腹诽着。 “这种事,我也知道,您只愿意听听,不会理会。”窦夫人停止抱怨,神色哀伤地看着太夫人,“我家老爷十余年待在原地不动,也罢了,眼下,我二女儿已经病入膏肓,原由您也是清楚的。” 太夫人扬了扬眉,笑,“再清楚,又有什么法子?” “我知道,十来年前,看中太傅的闺秀比比皆是,为他迄今未嫁的,不是一个两个。有多少人怕他,就有多少人倾慕他。”窦夫人眼中有了水光,“但是,我那女儿,真的不行了,成不了多少时日了,能不能……” “直说。” “能不能让她在临终前了却夙愿?”窦夫人小心翼翼地说完这一句,便连忙补充,“若是不行,那么,您能否劝说着太傅纡尊降贵一次,去看看她?” 太夫人爱莫能助地笑了笑,“不管哪一桩,我都不能替观潮做主。而且,也不认可。你不如去问太傅。” “我……我要是敢问他,早就求见他了。”窦夫人一副随时都要痛哭失声的样子,“这些年了,我如何不知,他什么事都做得出,只关乎女子这一点,不是一般的洁身自好。 “您那儿媳妇,不是一般的有福气,但是,他不能将心比心么?他若错过了娇妻,这一生会怎么过?” 太夫人一笑,“还能怎么过。若无把握,他都不会让意中人知晓,更不会打扰意中人。” 窦夫人闻音知雅,在眼泪掉下来之际,便匆忙取出帕子,拭去眼泪,起身道:“我明白了。不耽搁您了。我女儿病故的时候,便不给孟府报信了,省得您为难。” 太夫人起身相送,委婉地劝慰了几句,望着窦夫人黯然离去的背影,苦笑。 观潮,着实是个惹事精。这类事,十来年了,不知应承过多少次,而他听了,也权当没听到。 他钟情幼微,只是他的事。谁钟情他,也不关他的事。早就品出来了。 回房时,她叮嘱王嬷嬷:“吩咐下去,这种事,不要告诉四夫人。”让儿媳妇知道别人对儿子痴情到什么地步,全无必要。儿媳妇可是名动京城的美人,谁又知道有多少人在心里放不下她? 可以的话,真想把小两口这种烂桃花全部除掉,让他们清清静静和和美美地过自己的日子。 . 当晚,孟文晖很晚才回房。 逢氏全无睡意,坐在妆台前发呆,听到脚步声,忙起身行礼。 孟文晖抬手示意免礼,打开一口箱子,一面翻找东西,一面问,“下午,你去见四婶婶了?” “是。” “说什么了?” 逢氏道:“只是闲话家常。” “那就好。”孟文晖叮嘱道,“别跟她提外面的事,更别跟太夫人和四叔提。”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