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感什么?东西不论毁没毁,她喜不喜欢,都不该是这反应。 徐幼微满心悲凉。 她识得他的画,该是最了解他笔法的人。 那张斗方,百看不厌。在痛苦的十余年岁月之中,那是唯一能给她带来片刻喜悦的事。 笔墨颇佳之人,手法最见心性,有时会想,是何等光风霁月的一个人所作? 原来,近在咫尺。 原来,他一直在陪着她。 确然恍悟时,却已然隔了一世,与生死。 孟观潮实在忍不住,柔声询问:“想与我说什么?” “那张斗方,是你画的?” “嗯。怎么?” 徐幼微斟酌着合适的措辞,“那是我最珍视的藏品。” 孟观潮动容,但不肯随着她跑题:“为何显得那么伤感?” “因为,”徐幼微哽了哽,“那幅月下花鸟,已经陪伴我很久了。可我不知道,那是你给我的。”停一停,索性又加一句,“我当初要嫁你,是情势所迫,不然,祖父会把我许配给别人。” “比起别人,我是最好的?”所以,她选了他。不然,宁可入庵堂。 徐幼微心绪无形中缓和下来,瞧着他,不给他脸上贴金。 他笑,“比起作画的孟观潮,你跟前儿这个差了些?” “什么事让你一说,不是变得特别简单,就是变得特别复杂。”她跟他打太极。 孟观潮噙着笑,眸子里闪着迫人的光华。 那么亮,真像星辰。徐幼微担心他继续之前的话题,也真的念及一事,“嗳,那张斗方,有没有随着嫁妆过来?”心里则在怪自己:之前到底都在做什么?怎么就全然忽略了这件事? “没。”她的嫁妆,要上账入库,由专人替她打理,他自然瞧过明细。 “那怎么成?”徐幼微心焦起来,“你派人给我取回来吧?娘亲一定给我好好儿地存放着。” “不准。”孟观潮又干脆地来了一句让她失望的话。 “……”徐幼微抿了抿唇,挠了挠自己的额头。真郁闷了。 “徐家病的病、残的残,今日又是过节,我们不回去,却派人去拿个斗方,像话么?”孟观潮揉了揉她面颊,“也不怕人揶揄你太心宽?” “这不是随着你么?”对,她是显得太心宽了些,可是,这条命是捡回来的,徐家眼下病着残着的几个,可没管过她死活。 “随着我,就适可而止。”他说,“以后给你更好的。” “不要。”她皱了皱鼻子,“也只是传句话的事儿,过几日,我就回趟娘家。” 孟观潮蹙眉,一想原由,又觉得斗方相关的事,很值得琢磨,甚而触动了他心头最柔软的那根弦。瞧了她片刻,叹气,“行吧。过节呢,纵着你一回。” 她立时笑了。 孟观潮隔着车窗唤心腹,交代下去。 . 亲爱的们,我可是已经有存稿的人了哦^_^明儿见,也这个点儿吧,毕竟总要修修改改的~ 第20章 马车进到宁府。 临近垂花门,孟观潮伸了个懒腰,晃一晃颈子,对幼微说:“你猜怎么着?” “嗯?”徐幼微不明所以。 “好了。”他逸出愉悦的笑容,“舒坦许多。” 她绽出欢喜的笑靥。 下车后,夫妻两个转到内宅正房,见到了宁博堂和宁夫人,恭恭敬敬行礼。 宁博堂、宁夫人掩饰不住由衷的喜悦,俱是端详着徐幼微,笑得慈爱。 他们膝下两子一女,志向皆是教书育人。前些年,三人在京城开办了一个不大的书院。宁博堂却是横竖瞧不上,总没好话。兄妹三个着实被数落得上火了,索性偕同眷侣儿女去江南开办学府。由此,每年只在年节时回家。 两位老人家倒也不寂寞,成器的学生、学徒颇多,又不乏尊师重道的,得空就过来请安。 落座后,闲谈期间,宁博堂叮嘱小徒弟:“再好一些,便将笔墨捡起来,每日习练。” 徐幼微笑着称是。 宁博堂喝了一口茶,瞧着孟观潮,“要说你不是天赋异禀之人,昧良心。只是,琴棋书画,你怎么只有棋、字两样拿得出手?” 孟观潮笑答:“会的越多麻烦事就越多,何苦来的。” 宁博堂没好气,“听听,这可是帝师说的话。” 孟观潮笑笑的,不争辩。 徐幼微在想的则是,才不是,他作画的功底,可是连师父师母都不及的。转念就好奇:谁指点的? 巳时左右,孟观潮先一步告知宁夫人:“家母吩咐下去了,到午间,送一桌席面和粽子过来。您二老赏脸尝尝。” 宁夫人意外,“太夫人委实周到。”又叮嘱幼微,“留心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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