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复圣确实好大名头,但陈嫣也不是被吓大的。从小到大教导过她的人都可以组成这个时代最牛逼学术团体了——她都是跟着刘彻蹭师资,可想而知是什么水平。 这些老师的学术记录诶!即使是颜异也不能看不上吧! “不急。”颜异并没有拒绝那些读书笔记,但此时他的目光都放在乐谱上。 陈嫣秒懂他的意思,立刻让人搬乐器:“公子用什么?” “琴。” 陈嫣听后便笑:“合该如此!” 后世儒生若要奏乐,基本上也是琴了。虽然这是后来才有的风气,但这种风气不是凭空来的…事实上从孔子他老人家起就应该能看出对琴的偏爱。 颜异作为最正统不过的儒生,用琴简直是理所当然。 如此一来,颜异用琴,陈嫣用瑟(偶尔也会用其他乐器),便一点一点试着修复残谱。 事实上,修复残谱可不是毫无头绪地乱试音——这其实很考验一个人的音律基础,甚至是学术基础! 古时的音乐都非常讲究! 应该说音乐这种东西,从古到今是越来越‘自由’了,用古人的话来说其实就是‘不讲究’。现代谱曲虽然也有一定的规律,但与古代相比,那是拍马也不能及的! 这类似诗歌,古代诗歌的格律很严格,但现代诗歌么,甚至出现了自由体… 修复商周时期的古乐谱,第一要熟悉的就是当时的音乐规则,这就给残谱残缺的地方圈定了范围…然后就是细心推敲…这是一个很费神的活儿,至少一个人做的时候是这样。 当两个人做的时候就没那么无聊了,每当有些郁闷心烦的时候陈嫣就会拨动手中锦瑟,顺着心意拨弹一番。有的时候是此时已有的音乐,有的时候是后世音乐的一点儿片段。 陈嫣也不怕人问这是什么曲子——因为以此时的观念来说,这些根本不是曲子!不符合作曲的规则,甚至可能不合乐理!一般来说都会觉得是她乱弹的。 最多、最多就是乱弹的比较好听而已。 颜异在旁听着,并没有说什么,但他并不当陈嫣是乱弹…深深看了陈嫣的锦瑟一眼——从指法来看就不像是乱弹,信手乱弹的感觉也不一样。 见陈嫣摆弄的开心了道:“很有野趣…” 陈嫣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大概是在称赞她随手弹出来的现代音乐片段?说实话,就这么个‘不通’的东西,在此时的音律大家那里肯定是要贻笑大方了。颜异是受正统儒门士大夫教育长大的,能说一句‘野趣’,也是费尽了他全部的教养了吧? 想到这里,陈嫣连忙道:“公子不必如此宽慰,本就是信手弹奏的。” 才不是…颜异心里是知道的,不过他没有反驳什么…事实上他本来就不怎么反驳,他向来是说不如做,让事实证明一切。 他是真心觉得听起来是不错的——他自己只弹奏那些重重规则之中创作出来的曲子的,有些很端正,有些很宏大…但它们真的很难动人。 不过这也不是大问题,这种音乐本来的作用就是礼仪、教化方面,若是太过讨喜反而不好,会被认为有‘谄媚’的嫌疑。 颜异从没有弹过别的乐曲,他也不会弹…就算有人教也不会!因为他已经没有演奏那自由自在音律的心了。 大概上古时候人就是这样进行最初的演奏的…所谓规则,其实是后来的人加上去的。 如果让陈嫣知道颜异在想什么,她恐怕会相当惊讶…颜异的悟性真的很惊人,总能一不小心就窥到某个真相… 不过比较可惜的是,他这个人通透,任何问题都能明白。然而明白归明白,真正行事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了…有的时候聪明人也回做蠢事呢。 或者说这个世界上,真正做蠢事的总是那几个聪明人。因为聪明,所以执拗,因为聪明,所以特立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