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照瞧着,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年少时,她也是个调皮的姑娘,带着道观里的两个小丫头爬树捉鸟,冬天顽皮地去摇晃树上的雪,落了那两个小丫头一身。 那时,她也笑得这般花枝乱颤。 年少不识愁的时候,人心很简单,于是快乐也很简单。 不像如今,人心复杂,连快乐也变成了奢望。连血脉亲情都成了利用的武器。 父亲利用她,而今她也要利用父亲了。 那剩下的陪嫁,只是她为表“她想明白了”的诚意。 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既然忠孝难两全,那就择一而从之。 腊月二十三,气温又骤降了不少,绒雪都变成了厚厚的冰晶子,赵三思还没出长宁宫,就又灰溜溜地跑了回去,“皇后,外面太冷了,早朝歇了吧,歇了吧。” 今年冬日来得早,又比往年冷,赵三思卯时根本起不来,天天要顾夕照三催四请,每每看到小傻子那惺忪懵懂的傻样子,她又觉得皇帝这个差事也确实太累人了些,便只好想了一个办法,把早朝往后推迟了半个时辰。 “臣妾看皇上是越来越娇贵了。”顾夕照出了寝殿,也感受到了今日这低温,嘴上不留情,但双手却十分娴熟地把一个笼手的暖棉套给她戴上了,“人家那些大臣还要早早进宫来,如今皇上说不上朝了就不上朝了,让大臣白等不成?” “冷啊。”赵三思一脚就踩在了石子路边干净的雪上,只听见“咯吱咯吱”声,但脚因却不深,“皇后,你看,这些雪都成冰粒子了,踩都踩不下去。” 顾夕照瞪了她一眼,赵三思赶紧把腿收了回来,“好冷的。” 顾夕照无可奈何道:“臣妾知道冷,但皇上今日因为冷歇了朝,那置百官于何地?这些日子这天气怕是不会回暖了,你今日先去上朝,这天气太冷,今年便从腊月二十四开始歇朝。” 赵三思这才不情不愿地又去上朝。 按照惯例,她一上朝,就对着满朝文武“嫌弃”了一番自家皇后,“众爱卿啊,这天这么冷,是什么让你们坚持来上朝的?” 众臣:是什么?当然是迫于皇上的淫威呗。 当然,心里妈勒个巴子,嘴上还要讲理的:“是责任,是让大昭越来越好的梦想。” 朝臣的嘴,骗人的鬼。 赵三思反正是不信的,撇了撇嘴,“朕还以为是俸禄了。” 众臣:呵呵哒。俸禄已经砍半了,还要我们咋样? 当然,心里妈勒个巴子,嘴上还要讲理的,不过,就算如此,他们也是取之有道的君子爱财:“俸禄……自然也是其一,臣等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 上没有老,下没有小的赵三思觉得自己过得有点开心的,“这天气这么冷,朕心中虽怀揣整个大昭,但若是没有皇后的强迫,朕今日怕是又不能来上朝了。哎,这女人啊,就是不能宠,瞧瞧现在,朕想偷个懒,皇后就是不许,非得逼朕来上朝。” 朝臣对此,早已是老僧入定的姿态了,反正他们早已总结出来了,不管小皇帝说那位皇后娘娘什么,他们只需附和一句:“皇后娘娘贤惠。” 完全不怕打脸的赵三思点了点头,然后感慨一句,“皇后贤惠是贤惠,就是太贤惠了。” 众臣心里都有一句妈勒个巴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日常一秀秀完了,赵三思清清嗓子,也就开始看朝臣诉苦了。 嗯,这些朝臣拿到朝堂上来说的事,十件有五件不是什么好事,另外四件是拿来充数的,至于剩下一件,不是谁家的女儿要出嫁请假,就是谁家抱孙了请假,要大半年,才可能遇上一件真好事。 赵三思有时也纳闷,不是说好是个太平盛世吗,为何她每每上朝,就觉得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似的。 果不其然,说了两件无关紧要的事之后,工部尚书就说了一件惨绝人寰的大惨事: “启禀皇上,据负责迁移端惠太后陵墓的人来报,宣景帝的陵墓被盗了。” 赵三思去岁登基时,沿用的仍是原来的年号,到了今年,才改年号为熙,她的母妃瑶妃也才追封,封为端惠太后,陵墓也在皇家陵园里重新择地修建。 宣景,就是先帝赵瑾的谥号。 工部尚书说这话时,赵三思正偷偷打呵欠。 闻言,呵欠也顾不上,“你……你方才说什么?什么被盗了?” “宣景帝的陵墓被盗了。” 她皇兄的陵墓被盗了? 那就是没听错。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