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言同意,做了个请的手势,“逾静请,二十一请。”他如今不在朝廷,还不知纪婵已经封了公主。 纪婵笑着说道:“左兄先请。” 三人各自落座,聊了聊西北之行,以及同金乌的最后一场战事。 在讲到司岂纪婵等人一起上阵杀敌时,左言久久无言。 纪婵便也停下了话头。 三人干巴巴地坐着,没有茶点,没有话题,却无一人觉得尴尬。 不知过了多久,送茶的知客送来茶水,搅乱了这一刻的沉寂。 左言终于开了口,“比起二位,我和深蓝终究落了下乘,但我们无怨无悔,逾静知道吗,埋藏着仇恨的心,就像一潭污水,不清污,潭水就永远不会澄净。” 他看向司岂,嘴角带了一丝自信的笑意,“他们死了,我们也就解脱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司岂笑了笑,说道:“深蓝兄只怕不是这么想的吧。”不然他从乾州潜逃后,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便是,又何必转战宁州,上了战场。 左言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散得干干净净,摇了摇头,轻轻叹道:“他呀,他那是走火入魔了。” 纪婵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了——朱子青迷恋上杀戮的感觉了,若非有强大的自制力,他同现代那些精神病态的系列杀人犯没有什么区别,这也是他最后选择战死沙场的关键原因。 “这么多年了,我们一直都是互相鼓舞着走过来的……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呀。”左言眨了眨眼,把泛起的泪光勉强压了回去,“就是散得早了些,我舍不得他们。” 司岂道:“深蓝兄深知大义,如此也算解脱了吧。” “哈~”左言怪笑一声,“是啊,司大人也可以解脱了呢。” 司岂耸了耸肩,“左兄言重了,那是司某的职责,亦是司某的良心,在其位谋其政,有些事永远解脱不了。” 纪婵捏起一片花瓣,说道:“花总会落,人总会死,左兄就不要太难过了吧。”以至于情绪失控,导致无畏的对立。 响鼓不用重锤。 左言是聪明人,立刻听懂了,别过脸,定定地看向林中一树树的桃花。 用过午饭,司岂和纪婵去韩氏临时休息的院子告别。 韩氏送他们出来时,手里捧了一只尺余长的深红色匣子,说道:“司大人,这是深蓝离京前托妾身转交大人的,另外,妾身代他谢谢司大人和纪大人,多谢这一路的照拂。” 司岂接过匣子,交给罗清,拱手道:“嫂子节哀,告辞。” …… 司岂纪婵出了归元寺,在山门外打开匣子——里面装着十颗牙齿,每颗牙齿大小不等,但都打磨得十分光滑,牙齿上有洞,用几根拧在一起的银线穿成了一串。 罗清离司岂很近,看得分明,当即“啧啧”两声,退出去半丈远。 纪婵也觉得牙有些酸,摇头笑了笑,说道:“我把这些埋了吧,寺庙的梵音说不定能净化他们的罪恶。” 司岂道:“好,我陪你一起。” 他从后腰上取下匕首,亲自在山坡上挖了一个尺许深的小坑。 纪婵扯着银线把牙齿丢了进去。 司岂道:“不连着匣子一起吗?” 纪婵把土掩上,踩实,把匣子交给了司岂,“首先,他们不配。其次,匣子一起埋下去,容易误导老百姓。” 老百姓以为挖到了宝贝,到头来却是几个死人的牙齿,太恶心人了! 司岂明白了,笑道:“言之有理。” 处理完朱子青的遗物,二人骑马回城。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大家心里都松快不少,一边赏景,一边溜溜达达往回走。 司岂从路过的一株野桃树上折了一枝开得正好的桃花,递给纪婵,说道:“仗打完了,系列杀人案也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 纪婵有些意外,“你母亲同意了?” 司岂挑了挑眉,“家里都同意了,你呢?你同意吗?” 纪婵想说她也同意,但脱口而出前,忽然想起她现在的身份了,遂促狭地说道:“我是公主,难道不该是我问你同意不同意吗?” 司岂大笑,“公主言之有理。既然公主垂询,下官岂敢不同意,下官回去就请皇上下旨,让钦天鉴择个黄道吉日。” “这……”纪婵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也不恼,笑着拱手说道,“既然如此,以后的日子就麻烦司大人了。” 司岂还礼,“彼此彼此,下官要麻烦公主的事更多,还请公主不吝赐教。” 纪婵嘿嘿一笑,“好假,不知道的还以为同僚间互相拜托,互相关照呢,驾!”她用马镫磕了磕马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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