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呢?明明已经恨不得要把她捧在心尖上。今天深夜终于归来,他刚下飞机,即使被粉丝围着也要先给她发短信。按捺住想要即刻见她的冲动,只为不扰她清梦。带着一身疲惫到家洗完澡,他竟然少有地失眠,擦着头发走到玄关盯着她惯常穿的那双白色拖鞋出着神。正巧隐约听到电梯“叮”的声音,还有熟悉的细微的脚步声,恍然中的理智还未做出判断,他已经几步迈过去打开了门。她在几步之外瞠目看着他,半张着嘴呆愣愣的,很不热情,很不可爱。然而他喜欢得紧,满心都感到温热熨帖。 这是苏佑第一次觉得,短短几天别离就已经算得上很久,也是他第一次咂摸出想念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可他这样心心念念挂着她,她却忽然大反常态,莫名其妙拉开了架势要跑。 她恼什么呢,他才是满腔委屈的那个啊。 苏佑伸着两臂将卓静言困得牢固,她抖抖索索提出的抗议被他无视,顿时气势又去了大半,再不敢轻举妄动。他手上用力想把她朝自己箍得近点,她闷不做声,像个顽固的小鹌鹑趴在门上,卯着劲儿向前拽,就是不让他抱。 两个人拔河似的杵在门边,各往一方,互不相让。卓静言横了心不让他得逞,使足了力就如一头小牛犊。反倒苏佑舍不得用劲跟她闹腾,一来二去只见那截子如雪堆成的脖颈在眼前晃来晃去,看久了心里冒出股邪火四下乱窜。 她还在他手臂间扭麻花似的乱动,年轻纤细的身体磨来蹭去,他又急又燥,索性埋下头一口咬上她的后颈。她低声痛呼,条件反射地往前一窜,一头撞到自家门上,眼泪顿时就流下来了。 苏佑听到那“咚”的一声闷响,情知不好,立刻松了口偏过头去看她。 她捂着额角,两行清凌凌的眼泪挂在脸上,垂着眼,扁着嘴,看也不看他,肩膀微微抽动着,显见是气到了极点。 这一下罪过大了,苏佑慌了手脚,绕到她跟前扶住她削薄的两肩:“对不起……言言,别哭好不好,不哭啊,都是我的错,疼得很么?你说句话……” 委屈的泪水一旦开了闸就再停不住,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堆积了多少情绪要宣泄。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无声无息地越过界限又要划开距离,她推拒那份心迹的同时或许也斩断了二十年来酝酿的友情。而对于苏佑,本来逐渐明朗的前路因为忽然认清的现实又一次晦暗起来。她雀跃欢喜地出门去迎他,到头来还是败兴铩羽而回。 怨谁呢? 怨唐尧不知进退,还是怨苏佑天生迷人? 她也不知道了。 额角的伤口生疼,他微凉的指尖抚过来,轻轻摁了一下:“肿起来了。” 她又痛又气,鼻息咻咻的,抬脚踢到他小腿上:“要你管。” 动作凶狠,力道却不大。 还肯说话就好,苏佑松了口气,垂目看她哭得眼睛鼻子都红了,额头还顶着个不大不小的肿包,顿觉自责懊恼。 他放软语调如安抚幼童:“不哭了,我给你拿冰块敷一下就好的……好吗?” 卓静言还哼哼啼啼地站着不肯动,无奈刚才一番缠斗用光了劲儿,他拉着她的手,半拖半扯地就把她带进了门。 “来,抬头。”苏佑还不知她为何不快,只能先赔着小心。平日拍武打戏常常受些小伤,家里准备着医用的冰袋。他怕温度太凉,又拿柔软的薄毛巾包了一层,才轻轻贴到她额角的肿包上。 她真是累了,阖着眼靠在沙发上,安静地让他冰敷。如果不是眉头还蹙着,他也绝不会觉得她仍在生气。他单腿跪在沙发上,手里扶着毛巾,居高临下观察她的神色。 “睡着了?”他轻声道。 卓静言嘴唇动了动:“没。” 他沉吟片刻又问:“心情很不好?” 她没答话,待隔了会儿才闷闷道:“很不好。” 他惶惶起来:“跟我有关?” 这回倒接得飞快:“跟你有关。” 他的心几乎直直地坠下去了,索尽枯肠也想不到身在上海的自己是怎么惹到这小祖宗,明明离开那天她还发信息让他“早点回来”,怎么能变脸比翻书还快? 难不成是他不在的时候,唐尧揪准时机跑来撬了墙角? ……这人的意志怎么能这么不坚定呢。 苏佑抓着毛巾的手不自觉用了力,摁得卓静言额角痛起来。她倒抽一口凉气,睁眼看着他。肇事者被她一看,手上立刻松了劲儿,然而面上神色却愈发忐忑不安起来。那么漂亮的眼睛看着她,里面蕴含的情绪深不见底,直要将她整个人连同灵魂都吸进去。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