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姐送您的东西,这路上人太多挤着了,差点就见不着您了,还好这船还没开。”送东西的人絮絮叨叨,大冬天的急出一头的汗。 “您这是去哪儿啊?快过年了,不留在鳞京过年吗?说起来这天啊,比往年都要冷了……” 耳边声音还在继续,柳十令却仿佛离得很远很远。 什么都没听到。 上船下船的人来来往往,从柳十令身边经过时将他撞得半边身子都侧过去。他却只顾着盯着面前的盒子。 “你跑什么?” “再跑我就牵你手了。” “你一直站在这儿等我吗?” “做得很好哦。” “所以等会儿要给你一个奖励!” …… 一字一句,犹如昨日。 所有决绝尽作怅然,心尖有什么东西裂开,留下滚烫的液体将人烧灼得遍体鳞伤。 他抱着那方小盒子,像是得到了丢失很久的宝物。 送东西的仆人小心看了他一眼,终于停止了絮叨。 这位柳公子,怎么看起来要哭了? 诚然,柳十令脸上没有任何与哭泣相关的表情,甚至眼眶都没红一下。 可看着,便让人觉得莫名悲伤。 仿佛极致的阴天,无风无雨,但谁都能想象得出下一秒下雨的模样。 “柳公子,您进去罢,我就先走了啊。”仆人见他这样,摸不着头脑,留下来也觉得尴尬,便连忙离开。 仆人走后,船家喊了好几声。 “开船了——” “开船了,都往里边儿站站——” 拥挤的甲板上,无数人都在往里面挤。 柳十令却突然往前走去,那双方才没有任何神情的眼倏地红了。 “请让让。” 他挣扎着往前去,手中死死护着那个盒子。 “快点啊,再不上来就开船了啊!” “总算挤上来了,咱们再往里面去一点罢。” “走走走。” 无数人挤上来,逆流而行的人被裹挟在人群中,如同汪洋大海里干枯落叶,一个浪花便将其拍打得粉碎。 “请让……” “开船——” 船离岸,开动了。 柳十令往前走的动作随着船的离岸停住,他怔怔看着被捂在怀中的盒子。 “这船终于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啊。” “这就等不及了?还早得很呢。” “这回回去,就再也不来了。” “鳞京这些熟人啊,可能今后一辈子都见不着了。” “是啊,有些人,一分别就是一辈子的事。” 名作疼痛的烈火从胸腔蔓延,一直烧到喉咙,窜上眼眶。 他没能说什么,也没能做什么。 一滴水,落在乌木盒子上。 有人仰起头看天。 “下雨了,快进去快进去!” 先前喧闹的甲板上瞬间空荡。 寒冬细雨,越落越大,将人劈头盖脸一阵淋。 在这场雨中,柳十令慢慢闭上了眼。 鳞京沧澜河上的一艘寻常船只,从前载来了一位少年,如今又载着他远去。 大雍在寒风中步入了此年最后一个月,临近年关。 而那汴州的天,只会比鳞京更加湿冷。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10-14 01:36:06~2021-10-14 23:5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荼九16瓶;七七要十七10瓶; 非常感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