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跳起来唤人备水。 谢宝珠问:“不是说不回来了吗,怎地又到榻上睡了?” 李卫风忙道:“我喝了解酒汤才进来的,喝了两大碗。这汤厉害,一下子就醒了。” 谢宝珠笑:“是娘娘给我的方子。” 李卫风道:“这方子你收好,以后咱们家专用。” 咱们家……真是个新奇的称呼。 谢宝珠凝目看着这个男人。 李卫风叫她看得脸有点烧。与谢宝珠这样独处一室,也令他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仆妇们很快准备好了热水,李卫风慌张逃到净房去了。 待狠狠地把自己又搓洗了一番出来,寝室里却十分安静,一个婢女都看不到。 李卫风脚步顿了顿,走过去,看到谢宝珠坐在床上。 她已经洗漱过,却依然着着寝衣。她的头发养得缎子似的,柔顺地垂在肩头。衣摆下,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和秀美的玉足。 养在深闺许多年,从未被人见过的风景。 她闻声转过头来,凝望着李卫风。 李卫风心如擂鼓,口干舌燥,坚硬似铁。 谢宝珠笑了,对他勾了勾手指。 李卫风呼吸急促,走了过去…… 床帐放下,春宵一刻,价比千金。 天才刚亮,不急。 参加完邶荣侯的婚礼,安毅侯便南下。 紧跟着,邶荣侯要北上。 城外送行那日,李固与谢玉璋都来了。 寿王哭得稀里哗啦,两个儿子一左一右地架着他,通怕他倒地。只他太胖,儿子们不免架得辛苦。 谢宝珠的车又宽又大,以侯府的规格来说已经逾越违制了,但这辆车是帝后专门赐下给身体不好的邶荣侯夫人的,谁也不能说什么。 谢玉璋与谢宝珠道别,谢宝珠唤了声“珠珠”,欲言又止。 谢玉璋道:“姐姐安心去,不必担心二叔,也不必担心我。北境风光极好,姐姐定会喜欢。” 谢宝珠凝视他许久,点了点头。 寿王将李卫风拉到稍远地方,抽噎着嘱咐他:“她身体不好,你多纳些妾,莫要老缠着她。” 李卫风道:“不会,不会。” 寿王道:“她不可以生孩子,会没命。也不能喝药,受不了。羊肠衣、鱼鳔,你用起来。” 李卫风脸膛发红:“用了,用了。” 寿王伤心大哭:“我这女儿如珠似宝,给了你,你要待她好!” 李卫风无奈道:“爹,你放心。” 寿王只哭。因谢宝珠这一去,便是一辈子。 只女郎家终得是有个归宿。他渐渐老去,身体也益发不好起来。纵兄弟们愿意照顾她,弟媳们未必乐意。他的宝珠怎能受这等委屈。 幸而有这个憨憨,一颗心扑在了她身上许多年,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明月了。 另一辆车旁,河西郡主挺着肚子也哭得稀里哗啦。 因送行的人多,李珍珍躲在车里不出来,只半掀着帘子劝她:“别哭了,别哭了,小心动了胎气。” 河西郡主落泪道:“你非得走吗?” 李珍珍现在胖了许多,她道:“云京对我实没什么意思,上个街还得遮着脸。你现在也招了夫婿,我瞅着你们俩也恩爱。便他对你不好,你也别怕,找你十一舅舅告状便是。你舅舅不会不管你。有他在,我心里踏实。落叶归根,我还是想回河西去,我想陪着我爹。” 河西郡主大哭。 许多人侧目,暗暗猜测那车里的人是谁。 许多人都猜到了真相,只看破不说破才是聪明人做法。 最后,皇帝与邶荣侯饮酒三杯。抛下酒杯,两个男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七哥,”皇帝说,“江山万里,你我兄弟共守。” 邶荣侯道:“北边有我,你放心。” 邶荣侯上马,又望了眼云京雄伟的城墙,带着他的妻子北去,再没回头。 是夜,李固心情寂寥,谢玉璋温柔抚慰。 二人在帐中喁喁私语,尽说些少年时代的趣事、轶事给对方听。 直到困意袭来,相拥而眠。 丹阳宫本应该是皇后的中宫,是属于皇后一个人的居所。正如紫宸殿和含凉殿只属于皇帝个人是一样的。 只现在,丹阳宫里到处都是李固惯用的东西,已经成了两个人共同的居所,如一对寻常夫妻。 四月里,福康匆匆进宫。 嘉佑怀孕了。 谢玉璋乍一听到,懵了一阵,问:“谁的?” 福康道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