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 谢玉璋怔了片刻,才问:“他怎么死了?” 李固道:“想叫他死,总有法子。我给敬业下了密旨。” 谢玉璋说不出来话来。 李固道:“玉璋,以后你不用怕他了。” 他道:“你在云京,在我身边,没人能把你捉走,你也不用给任何人跳舞。” 谢玉璋怔怔地“哦”了一声。 她出了会儿神,道:“他既然死了,阿史那氏和阿史德氏还是拆开的好。” 李固道:“敬业正在拆。漠北汗旗已经收回。” 汗国分裂后,那个汗旗一直执在乌维手中,由咥力特勒继承了。现在李固将其收回,意味着“漠北汗国”这个政体已经彻底消失了。 以后漠北,只有大穆的五卫。 谢玉璋目光投在榻几上,道:“汗国变成现在这样,俟利弗在天上可能会很失望。” 李固早察觉到一个事——谢玉璋管老头子叫俟利弗。 明明还有别的叫法,就如宫中的女人们称呼他为“陛下”,谁也不会管他叫李固。 李固有很多话想问,又忍住。都过去了,过去了。 李固把茶一饮而尽,放下杯子道:“我回去了。” 谢玉璋恍惚着站起来,道:“我送陛下。” 天色已经黑了。 前后都有侍女打着灯笼照路。只走在后面的侍女不敢抬眼睛乱看。 公主出来送皇帝。走着走着,皇帝不知道怎么地就牵住了公主的手。 他们两个谁也不说话,只安静地走。不疾不徐,在黑洞洞的夜里走出了观赏风景的速度。 到了公主府大门处,两个人放开了手。 谢玉璋叹道:“陛下不要再来了,否则没几天云京就会人人知道永宁公主府是陛下的外宅了。” 李固低声道:“我不来,你不去,难道一辈子不见?” 谢玉璋道:“我前日去了,原是想去给陛下请安的,北境捷报传来,陛下忙,我才没去紫宸殿。” 她垂首道:“我还是旬末按时进宫吧。” 李固道:“不用,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用去。” 他顿了顿,又道:“你若不喜,也不用非和诸妃来往。” 谢玉璋抿唇笑笑:“我和淑妃谈得来,不勉强。” 两个人便站在府门处,许久没说话。 灯光幽昏,灯下美人皎若明月,婆娑于人间。 “以后不来了。”李固道。 谢玉璋抬眼。 李固的面孔在灯笼的光下显得格外的棱角分明。 “好。”她道,“骑夜马小心。” 李固又看了她片刻,翻身上马离去。 胡进和内卫们随即跟上。 马蹄声渐渐远去,谢玉璋站在门口,看着那一串火把消失在夜色中。 第145章 皇帝一向并不尚奢靡,他倒也并非刻意节俭,他只是性格如此。且开国才三年多而已,还有许多事未做,他的心思全不在玩乐之上。 只上有所好下必效焉,不仅带累得后宫诸妃跟着兢兢业业,克勤克俭,云京贵人们也不敢太过分放肆。 只今年,有了明显的变化。也的确是因为今年喜事很多,皇帝稍稍松了些口子。 借着北境大捷,臣子们便提议夏猎:“春猎为搜,夏猎为苗,秋猎为狝,冬猎为狩。四时出郊,以示武于天下。” 只是前赵到了后期,“示武于天下”已经变成了纯避暑了。 西山离宫从去年就开始修缮了,原就是为着这一天。皇帝准了。 大穆自开国来,还是第一次,一时云京贵族振奋欢腾。 但北境还有太多事要扫尾,分战利品、划地盘、安抚诸部、拆分阿史那和阿史德氏,还要开立榷市。商人逐利本能之强大实是令人咋舌,蒋敬业前边打着,后面西北的商人们就一路跟着王师突进。 王师靖平了漠北,曾在前赵武帝、文帝时代昌盛繁荣过的古丝绸之路就将再次通畅无阻,商人们挤破了头抢这头锅饭。 事情太多,行猎之事一直拖到了八月才成行。出行之前,秦昭容诊出有孕,又是一桩喜事。 选了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三千禁军,旌旗蔽日,拥着皇帝和云京贵人们浩浩荡荡去了西山猎场。 离宫早已经准备好迎驾。许多贵人在西山都有别业,家眷们都住进去。没有的则要自行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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