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笑眯眯地问:“夏尔丹王子,你是喜欢上云京城的繁华,要留在这里了吗?” 这人便是适才让谢玉璋看了一眼便僵住身形的人——谢玉璋在塞外的第二任丈夫,阿史那汗的十九王子夏尔丹。 夏尔丹的母亲是卑贱的女奴,没有强大的母系部族做靠山,在诸王子中属于根基浅薄的。 他从小因为出身为兄长们欺负,长大后又因为骁勇善战常受父汗褒奖,又被兄长们因为嫉妒而时常排挤,使他养成了阴鸷狠戾的性子。 被众人形容为,王帐里的一匹饿狼。 夏尔丹不解:“你说什么?当然不。” 李铭笑道:“既然如此,便等王子回到王帐,再下战书与我儿,我们公平一战。草原、戈壁,任君挑选,多么痛快。今日此处却是我大赵皇帝陛下酬请诸位的宴席,咱们都是粗人,动起手来叮咣五四的,砸了几案,惊了宫娥,须不好看。” 皇帝微笑道:“李卿所言极是。” 众人便知皇帝是不愿意看到这胡人王子和李铭义子当堂对决的。 毕竟先前哪怕是剑舞,那也是早就报备、排演好了的表演而已。这胡人王子却显然不是什么手底下有分寸的人,看着又有三分酒意,这种事情真动起手来也很难点到即止。若打翻了几案,碗碟破碎,菜汤淋漓,实在是不美。 夏尔丹却大声道:“那咱们便到外面去打!” 大赵朝从立国之日起就跟胡人打交道,对胡人也算知之甚深。这些胡人不讲什么礼法,行事野蛮粗鲁。若不阻止,这个夏尔丹王子怕就真要撸袖子跟李铭的义子干一场了。 皇帝不悦地看向离他最近的张相,张相得了这眼神儿示意,直起身体正准备说话,却听李铭的那个义子开口道:“某不战。” 夏尔丹张狂大笑:“李十一,你怕了吗?” 赵人脸色都难看起来。不战是一回事,惧而避战是另一回事。 “某与王子没有私怨,边境事,边境了。”李固知道李铭不想让夏尔丹在这里生事,便放下腿复又跽坐,面对夏尔丹的挑衅巍然不动,“此处乃我大赵皇城,是陛下治国、起居之处。王子这么想与某一决胜负,不如就约在去年王子神速撤退之地,某与王子再战一场便是。” “神速撤退”四个字用得传神,众人一听便知道那一战孰胜孰负。赵人都微笑不语。 “你!”夏尔丹那一战折损了好几员干将,故而对李固记恨于心,此时又听他提起,登时暴怒起来,挥拳便要冲过来。 幸而使团的人对自家这位十九王子的脾性早有了解,他身形才动,身边几个人已经一把把他抱住。 只是场面十分难看。 便在此时,大殿上响起了內侍特有的尖利嗓音,拉高了音调唱禀:“宝华公主殿下,贺——四海晏平,盛世繁华!请为陛下献舞。” 来得正是时候! 皇帝龙颜大悦,立即挥手道:“准!” 又捻须微笑道:“今日先宴饮赏乐,你们年轻人的事,改日再说。” 一句话,把两人之事轻描淡写成年轻人之间的龃龉。 阿史那汗的王子据说有三十多个,使团里也不止夏尔丹一个王子,有人以胡语喝了一声“夏尔丹,回来!”,夏尔丹虽然目光中露出不甘和狠戾,却也忍气吞声地坐下了。 身着彩霞一般美丽衣裙的舞姬们水波一样漫入了殿中,女儿的柔媚瞬间便冲散了适才那几分不快和剑拔弩张。 众人都被美丽的舞姬们吸引了目光。只有夏尔丹还恶狠狠地盯着李固。他去岁在李固手里那一仗败得着实太惨,使他在父汗面前说话失了分量,他耿耿于怀至今。今日见到李固,那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李固却没再关注夏尔丹。他的目光只望着大殿中央。 乐音流水般响起,美丽的舞姬们围拢成圈,身形婀娜,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