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的配乐已经转为了洞箫悠悠,呜咽暗鸣,多愁善感的女眷们,也有不少拿起了帕子。 正当他们以为按照传统的话本剧情,木娘会郁郁而终,最终以魂同其夫君相会之时,这位娘子却领养了一个小郎,亦扛起了长枪。 在夫君教导小郎之时,她亦在暗处偷学。 扮演木娘的女子视线落点一直稳稳定在小郎身上,其表现出的姿态便是全然看不见自己的夫君,但尽管如此,招招式式均极为认真。 她想要做什么?此时观众们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莫不是她想要为夫报仇? 时光轮转,小郎已有少年模样,又一场战事将起,这位娘子送走前去上衙的儿郎,自己一人穿起来被她修补好的战盔,拿起了长枪,缴断了长发,以碳笔画出了浓眉。 她扮作男装,牵起了家中的老马,走向了茫茫荒漠。 原本只是来打发碎片时间的小短剧罢了,这些客人万万没有想到剧情居然会如此发展,更没有想到有人竟然会在元宵节放出这般发展的剧情! 此时,随着木娘走动,忽听她开嗓,娘子一开嗓便是一曲清唱,清越动听“可嫌金风玉露兼程久,灵犀心念便相谋。前路崎岖,躞蹀攀援……” 一直飘在她身侧的郎君低应“亦同守” “共你百年暮昏到白昼,依山临水景看旧。” “而你美胜山水万筹,尽入一人眸。” 娘子并不知身侧有人相和,她看不见自己的夫君,只是此时唇边笑意温柔,如若变回了十数年前那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同她一身甲胄全不相配,她的视线并无落点,但是郎君的目光却紧紧对着她。他一路跟在木娘身侧,眸光缱绻温柔。 此时曲调渐转柔和,配合着木娘和男人的共唱,二人终是行至边疆。 后木娘入营,日日勤苦锻炼,兵械不落,终有一日她同她的夫一样,亦是被派做了先锋官。终于,她站在了他曾经立着的角度上,看着他一样看着的敌人。 也守着,他曾经守护的人。 曲调轻松自然,这一曲正是前场木娘同男子定情之曲,原本明亮欢快的调子依旧,只因乐器换成了嵇琴,无端惹人泪意,先锋军即送死队,他们的任务便是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敌人的第一波冲锋,并为军队的包抄及弓箭手到位提供时间和机会。 这一刻,当初慨然赴死的男人终于忍不住了,他挡在木娘面前,他想要阻挡木娘,他想要告诉大家木娘是女子,是应当被护在身后的女子,但是他做不到,因为他死了。 木娘从他的身侧轻轻穿过,如同穿过一片烟雾,全无丝毫阻力。 木娘没有骑着家中老马,她的老马在到了这儿之后便被放走了。既是先锋,自为步兵。 她重整铠甲,整理衣冠,将男人的牌位放在了胸口,擦亮了长枪,在集令声响后,她同每一个兵士一样,将自己的手同枪柄缠绕,饮尽送行酒,她随着同僚步出城门,身后,城门关闭,他们唯一的任务,便是将敌人引入陷阱圈。 娘子习武多年,与敌人作战亦不落下风,其夫君亦是挥舞着自己的长矛,一次又一次得想要替其妻挡开攻击。只是他到底已非活人,攻击落到他身上均都穿过,他只能看着自己的妻子抵挡的动作渐渐缓慢。 纵有心,却无力。 此时台下纵然心硬如铁的郎君也忍不住别开了视线。 敌军凶狠,木娘等人且战且退,她身侧之人越来越少,独木难支,纵她的夫君如何想要助她,只生死茫茫,她终是开始染血,正是此时,破空一箭而来,其夫阻挡不及,便欲以身相阻。 正当此时,木娘忽而抬首望去,她的动作慢了下来,清亮的美眸中仿佛也现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她一手按住胸腹间的牌位喃喃道“我问归期,君言未有期,既未有期,我便来找你。” 她缓缓绽放开一个甜美的笑容: “夫君,且随我共同回家。” 正当此时,其所在的灯光骤灭,戏台另一处幽幽亮起,一看不清模样的女子站在高台之上向远处眺望,她伸手遥遥探向燃着烽火的远方,唱道“君欲守土复开疆,血犹热,志四方。我为君擦拭缨枪,为君披戎装” “君道莫笑醉沙场,看九州烽烟扬,我唱战歌送君往。” “高唱——” …… “忽见君跨马提枪,旧衣冠鬓却白” “我将祝捷酒斟满。” “且问” “君可安康。” 就在此间,木娘倒下之处光线又亮,一着甲郎君遥遥骑坐在马上,二人痴痴对望。 曲终落幕。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