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的便是正在犁地、记录数据的官吏,还有几个穿着同他们一样工坊制服的小吏在那儿跳脚,他们在责怪负责操作的小吏操作的动作不对,干脆将板夹往正巧路过的同僚手中一塞,挤开操作的小吏,自己哼哧哼哧得接过了犁地的活计,一边干活一边还叽叽喳喳表示这才是正确的姿势,尔等莫要因为错误的姿势荒废了我的努力啊! “陛下的仁德,不是在天地,而是在这儿。” 他听到夏安然这么说。 “陛下德,那么他治下的官员便关心民生,关注百姓,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 拖着他脸颊的那只手轻轻放开,只是他的话语却萦绕在他的耳边“陛下仁,若是遇灾,便减轻赋税,派良吏来治理百姓,助农人复耕田地,以保来年收成。” “安然以为,灾不可免,灾亦不是上苍对陛下的惩罚,而是考验。” 夏安然一字一顿道“多灾,方可兴邦。” 他微微仰头,此时正是冬日,又是一个大晴天,看着天空极其的辽阔“灾为起,陛下同朝廷的治理为承,民间举动为转,灾后的大汉为合。” “起承转合,一样都缺不得,只要每一次大灾后的结果比前一次好,便是陛下仁德。” “也是陛下和朝廷没有错。” “天灾从不是陛下的错,人祸才是。” 他静静说,小孩整个人都僵立在那,小拳头捏得死紧,忽然感觉夏安然轻揽了他的肩膀,让他不自觉跟着向前走去。 “百姓淳朴,只要有地种,有粮食,虽有破皮无赖,却万不会行造反之事,纵有恶人挑动,无大利益者亦是不会有人从。” “而能让百姓冒此大限,多半是因为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不反抗,就会死。” “我汉家男儿,宁可站着死,也不能跪着生。” “若当真出现了此情景,多半是灾年又遇上了暴戾之臣。” 他二人慢慢走出了庄子,夏安然走得慢,小孩便也跟着慢,不知不觉,亦或是他刻意的,竟是落后了夏安然两步。 “那,那要如何辨别臣子善恶中奸?” 这个问题可把夏安然难倒了。 他见面前车马湍急,便伸手牵住了小孩的小手,然后两人手拉手走在了道上,被忽然牵住手的刘协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嗫嚅了下,看了看自己的手,抿抿唇,显然心中万分纠结。 他有些想说这不符合规制,却又有些眷恋这一分的温暖,良久之后,他左右看看,并无外人在看着他,于是便小小得弯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回握住了夏安然的手。 “吾也不晓得呀。”他歪着头想了片刻,还是很耿直的说“安然这儿的人都是主公派来的,辨善恶之事,都由主公为我做啦。” 他非但不以为耻,还有些美滋滋。 真,真是心大。 见他这般,小皇帝嘴唇张张合合,只是他到底顾忌着身后落后几步的曹操帐下兵士,一句都没说出口。 夏安然不知道他的纠结,继续说道“不过安然觉得,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吾还是相信,此间世界善者多。” “所以我也愿意相信他们,幸而不曾被辜负。” 小皇帝眨眨眼,低下了小脑袋,他跟着夏安然走,便没有看路,目中所及的就是自己的脚尖尖,一时之间竟有几分羡慕他的好运气。 他也想相信人,也曾信过人,不是没有得到好结果,只是往往背叛更多一些。 夏安然一边走一边说“吾虽不知,如何去辨善恶忠奸,却知一个极其简单的道理。” “世间若有一副药。” “可治一病,为合格的药。” “可知二三病,则为良药。” “若是可治百病……”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果见小孩正认真听他说,见他停顿,面露好奇,却愣是好涵养得并不追问,见他这样,夏安然反倒不好意思欺负小孩子啦。 他笑着说出了答案。“是假药。” 小皇帝猛然间瞠大了杏眼。 显然这个答案令他极其的意外,不单单他意外,还有一恰巧策马自他们身侧慢慢路过的中年男子也稍稍一愣。 他轻轻勒马,回身看去,青年正看着他身侧的少年郎,后者亦是正抬眼看他,二者气氛可当一句脉脉温情。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