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是不允许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姑娘留在他身边的。他杀了暗卫,却没想到被提前回来的小姑娘撞到了他杀人的场景。 盛夏的阳光从她藕粉色的裙摆处折落,小姑娘站在门前,手中的蜜糖零零碎碎落了一地。 扼住暗卫喉咙的手蓦然一松,季长澜听到自己用很轻的语声问她:“吓到你了?” 大概是不想从她眼中看到失望亦或是憎恶的神色,在他想要将那个暗卫放走的时候,缓过劲儿来的暗卫忽然拿匕首朝他刺了过来。 他还是在她面前杀了人,回过神的小姑娘跌跌撞撞的朝他跑来,光线黯淡的室内,他一低眸就看到了小姑娘红彤彤的杏眼儿,莫名让他心慌。 那时他才明白,自己大概是不喜欢她哭的,她的眼泪让他觉得心口发闷,虽然没有在她眼中看到憎恶与失望,可她眼中的害怕却是不假的。 他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只记得小姑娘捧着他受伤的手臂一遍遍问他疼不疼。 这种小伤,怎么会疼呢。 可似乎是看到了她眼中浅浅的担忧,他轻轻对她说了声:“疼。” 他看到小姑娘眼中害怕的神色更浓了,她咬着粉嘟嘟的唇瓣纠结了好久,才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对他说:“那我今天晚上搬到阿凌的房间里睡吧。” 如何也没想到她会说这样一句话,他低声问她:“为什么?” 小姑娘回答的理所当然:“因为阿凌受伤了啊,我搬到阿凌房间,就可以保护阿凌了。” 当时的季长澜愣了半晌,随即有些错愕的笑了。 他问:“你就不怕他们把你也杀了?” 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似乎并没想到这一块,被他问的愣在了原地,季长澜当时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小姑娘晚上竟然真的过来找他了。 她提了一大桶水抵在房门前,然后抱着半人高的枕头扒在他床边儿上,像上午那样,绷着一张小脸十分严肃的对他说:“上午那些坏人是要杀了你的,我觉得他们还有同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过来,阿凌你好好休息,我帮你守着,水桶要是倒了我就叫醒你,你到时候带着我一起跑就好了,这样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他问:“倘若我丢下你自己走了怎么办?” 小姑娘弯着杏眼儿,十分笃定的对他说:“阿凌不会丢下我的。” 身旁的枕头上沾染着她身上清浅的花香,绵软的语调格外轻快,却好像将性命交到他手上一样。 他这辈子遇见过无数个恨不得他取他性命的人,却从来没有人像她这样守在他身边的人。 明明笨的连头都梳不好。 季长澜将她抱到床上,低眸看着她的杏眼儿问她为什么,小姑娘眉眼含笑的告诉他:“因为阿凌好啊,我之前捉鱼弄了满身泥你都不会嫌我脏,还做秋千给我玩儿,从来都不会不耐烦……” 那天夜色很美,如水的月华从窗口倾泻,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像只小猫儿似的依在他身旁,对他说了很多很多他从来都不知道的话。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小姑娘眼中的自己竟然是这样的好。不再是残忍冷漠到令人厌恶的角色,她清澈的杏眸儿里映着他的影子,他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到满天星辰。 院中的凤仙花香四溢,眉眼弯弯的小姑娘将她亲手种下的种子,悄悄埋在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轻易的扎了根,发了芽。 …… 季长澜很久都没有做过这么安静的梦,梦境停留在了最美好的地方,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看到乔玥捧着手中的小香炉,唇瓣含笑的对他说:“青荷配的香料果然好用,侯爷有没有觉得头痛好些?” “嗯。”季长澜将她揽到怀里,低声问她,“你不睡会儿?” 乔玥摇了摇头,笑着说:“我要守着侯爷。” 季长澜微微弯唇,张口正欲说什么,马车忽然猛地颠簸了一下,裴婴掀开车帘,形色匆匆道:“侯爷,前去探路的侍卫刚刚来报,一百里外的嵘阳关有靖王府的人严加把守,附近山林里也有些探子,像是在搜寻我们的踪迹。” 乔玥看到季长澜唇边的笑意消失无踪,和他刚才与她说话的和煦样子截然不同,即使面无表情也透着一股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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