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宴北并不知温禅心思,抬步向他走去,途中顺便捡起自己方才扔到地上的大氅,抖了抖灰尘挂在臂弯处。 “九殿下,你可有受伤?”梁宴北细细的将温禅打量了一遍,虽然并没有看见明显的外伤,但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这一话倒把温禅的神识拉回来,他眨眨眼,视线一挑,移到别处,“多谢,本宫并无大碍。” “想不到皇宫重地竟暗藏有刺客,需得将此事禀告皇上。”梁宴北知道此事的严重性,打算带着温禅一起去找皇帝。 “不可。”然而温禅却出声阻止。 梁宴北疑惑的挑眉,“为何不可?” 别人都不知,但温禅知道,这次的年宴举行的非常顺利,根本不存在什么刺客事件,那就说明,这刺客进宫而来,根本就不是为了刺杀谁的。 温禅虽然不知道刺客突然拔刀要杀的原因,可既然逃了,那他也并不能翻出什么风浪,甚至很有可能因为被发现而匆匆逃出皇宫。 但若是将刺客的事情禀告皇帝,必定会引起动乱,年宴也就此毁了,改变原本发生的事,也许会引出一串未知的后果,甚至有可能影响梁家升官之事。 两者一比较,不划算。 温禅却不知该怎么向梁宴北解释,眉头微蹙的想了一会儿,只得道,“听本宫的话就行。” 实在想不出合理的理由,于是就拿身份出来压。 梁宴北漂亮的眼眸中,浮出些许讶异,而后对着他盈盈一笑,“行,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是梁宴北的招牌笑颜,对着谁他都能笑出一副陈年老友的样子,温禅抬抬眼皮瞧他一眼,一声告辞脱口而出。 这次,梁宴北倒是没有阻拦,只是看着温禅走出几步后,慢悠悠道,“九殿下,你丢的东西不找了吗?” 本以为白跑一趟的温禅听见这话,猛地回头,就看见梁宴北好整以暇的站着,右手指尖挑着一个金黄流苏的玉牌,微微打着转。 “原来被你捡去了。”温禅有些意外,回想起方才那婢女哭喊冤枉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一丝歉疚——他不仅冤枉了人家,还把人给吓晕了。 “之前殿下走得太快,我实在找不到归还的机会。”梁宴北慢步走来,玉牌在指尖晃悠。 “你是跟着我过来的?”温禅问。 “是啊,盯了殿下好久呢。”他比温禅要高不少,走近之后微微低头才能跟温禅对视,“我总觉得跟殿下见过面……” 温禅听闻心头一跳,略显慌乱的拿过玉牌,视线匆忙别开,“我……我自小便住在京城,从未去过别的地方。” 梁宴北自金陵长大,他在京城长大相隔千里,不可能有交集。 前世的交集,都是梁宴北来了京城之后才有的,所以这个时候他说眼熟温禅,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事情。 温禅拿回了玉牌,连忙给放袖子中装好,转身就走,走出几步之后微微一顿,侧头低声道,“多谢。” 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梁宴北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温禅回去之后,皇帝正喝得高兴,没有注意到他短暂的离开,倒是把阿福急得不轻。 他落座之后,先是派琴棋书画去林子里转上一圈,看看有没有奇怪的人,虽然他知道那刺客今晚不会在皇宫中作乱,但也对此人不太放心。 琴棋书画两人领命转一圈回来,告诉温禅什么人都没发现,就连之前晕在地上的宫女,也没有听两人提及。 听完两人的回禀后,温禅面色平静的点点头,继续看着面前觥筹交错的年宴。 此时已经到了献礼的时辰,太监拿着名单,一个一个点提姓名,念着众大臣给皇帝送的年礼。 温禅的目光忽然变得热烈起来,藏在桌席下的手微微握拳,似乎在期待什么。 “陛下,梁家公子有段笛音独奏献与陛下。”太监的声音传来。 皇帝欣然应允,“宣,让朕瞧瞧。” “宣梁宴北——”太监高声唱喏。 温禅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叠加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清晰,他的目光转至中央的空地,就见那一袭银衣自众人中脱出,缓缓走来。 梁宴北的双眼似乎天生带着几分似笑非笑,他拿着一柄长笛,走到皇帝下方,先是行了一礼,“祝愿吾皇除旧迎新,圣体安康。” 皇帝满面笑容,“快来奏一曲让朕听听。” “是。”笛子在手指间转了个圈,被梁宴北轻轻抵在唇边,一声幽响立时滑出。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