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离开景山,燕思空已有一个多月未见封野,天气愈寒,转眼都入冬了。 燕思空在吏部可谓处处不顺心,这里大多是谢忠仁的人,非常防备他,表面上颇客气,但很多公务都不让他经手,他自上任以来,一直坐冷板凳。越是如此,他越要安于闲散,用以麻痹谢忠仁的耳目,否则一旦被看出他有野心,很快可能就会遭殃。 他便跟当初刚入翰林院一般,因为太弱小,所以必须先藏锋敛芒、韬光养晦。 这日,他又无事可干,索性就回到文渊阁,拜访过去的同僚和老师。虽然已离开翰林院,但朝中大小之事,他都未漏过,因为私底下他和颜子廉、梁随等都有密切的联系。 他原本在翰林院就交际颇广,此时进了吏部文选司,翰林们见了他,更愿意套近乎,他们便三五聚在班房,高谈阔论,只有一个人对燕思空视若罔顾,专心于公务。 那就是沈鹤轩。 燕思空聊了一会儿,便暂离席,朝阁内沈鹤轩的桌案走去。 沈鹤轩听到动静,抬起头,见是燕思空,便淡然地站起身,微微拱手:“燕大人。” “沈兄不必多礼。”燕思空回礼,“多日未见,沈兄可还安好?” “一切都好。” “听闻沈兄喜获麟儿,小弟随军在外,未能上府庆贺,小公子周岁之礼,可别忘了邀我啊。” 沈鹤轩笑了笑:“襁褓小儿,庆不庆贺于他何意,无非是大人之间的虚文浮礼,不庆也罢,就不叨扰了。” 燕思空以为相识这些年,自己早已习惯了沈鹤轩的不识抬举和不进油盐,但或许是太久未曾接触,此时仍然感到了尴尬。 燕思空知道沈鹤轩在想什么,一是对自己高升心生妒意,毕竟他才是连中三元的旷世奇才,而自己却仅是比他会阿谀奉承,二是不屑于像其他人一样巴结自己,因此要刻意疏远。 在燕思空眼里,沈鹤轩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他正直,他清高,他忠贞,他勤勉,他用最严苛的道德严于律己,也并不宽于待人,无论他有多少让人受不了的毛病,也没有人能质疑,他就是忠臣贤士的楷模,为人臣者本当如此,但因为极少数人能做到,他反倒显得格格不入。 一个王朝需要这样的臣子,燕思空甚至想象着,沈鹤轩也许在未来会成为陈霂的相,毕竟帝师入阁拜相是理所当然,让沈鹤轩这样的人秉公执权,才能制衡像自己这样的野心家。 燕思空看着面前这张刚正不阿的脸,既惜才,又希望他消失,他在心中无奈苦笑。 不过眼下,他和陈霂,甚至是颜子廉,都需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