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冲江棠镜比划了下左脸颊。 江棠镜却抬手擦了擦右脸,他做这动作看起来有点无端的笨拙,禁不住引人生笑。 他看向一本正经的王小花:“擦好了?” 她点头:“好了。” 随即江棠镜手指往左脸上也摸了摸,碰到那点红糖,顿时眯眼看来,而王小花倒是大大方方咬了口手中的糍粑,得逞一样兴奋地扬了扬双眉。 江棠镜只觉她自祭祖回来后心情似乎明快了许多,上前扶住她腰,低语道:“……要不是这里人多,我得把你跟这糖浆,一块给吃个干净。” 王小花脸上顿时一红,侧了个身快步往前走上几步,江棠镜也追上去,正好拉住她停在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前。 “这支怎么卖?” 王小花见他径直拿起一支珠花簪子,珠花由细小的白色珍珠穿钉成一朵小小的花朵模样,看起来玲珑精致,莹润柔和。 上次跟赵晨晨在那个小镇里瞎逛的时候,也买了花,但是是在他的怂恿下跟卖花的小妹妹买的两支新鲜的大红花朵,他俩一人一支戴在头上,虽然想起来好似有些傻,可当时还真是很欢乐的。 “五两银子,”小摊老板看了看他们,五个手指都竖了起来。 “这最多也就二两,”王小花皱眉,拿过簪子边看边道,觉得老板根本是在抢钱。 老板翻了个白眼:“姑娘,这可是真珠白银。” 王小花目光炯炯:“可我这是火眼金睛。” 老板只退让了一步:“……四两,不少了。” “买了,”江棠镜好笑地摸了摸王小花的头,给了银子,直把簪子给她插在头发里,定看了两眼,再拉她往前走,说道:“这簪子模样好看。明日我同陈婶说声,再给你定做个头面。” “不用了,老大,”王小花想起那一屋子的东西,其实没几样她真会用得着的,“我屋里的已经不少了。” “你还喜欢什么?”他置若罔闻,只握住她手,看着她,“跟我说,我都会给你。” 江棠镜说得温柔认真,但王小花听了,没来由一阵心酸。 有些东西,不去触碰,似乎也能过去。可是不去触碰,并不意味着就不在那里了。 江棠镜见她好一阵无话,也正沉默下来,就见她忽道:“馨芳园子就在前头,我们去看看今晚有没有摆戏台吧?” 他自然应允,而去到戏园前,却见今晚要搭的戏,是《临刑决》。 “这可是你那席翠姐姐的名戏?”江棠镜记得这出戏甚是红火过一段时日,他当初也看过。 王小花肃目盯着贴出的戏台告示,应了声是。 “这位看官是个懂行的,”戏园门口的年轻伙计眉飞色舞,立在一旁开始说道,“咱们戏园上一个头牌席翠姑娘,当年就是因为这《临刑决》,整个原汐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席翠姑娘如今退了戏籍,嫁了人家,咱们园子又来了新的头牌姑娘,正好把这老戏再搭个台子唱上几日,也重现一回当年荣光。” 江棠镜点头:“要一个雅间。” “行嘞!” 年轻伙计领着两人往里走,一边不停地开口介绍:“要说当年席翠姑娘何以能扮得那么出神入化,那是她早前应邀去过安和都督府搭台唱戏,华家夫人就坐在台下呢!现下咱们来了新的头牌姑娘,也绝不输席翠姑娘当年阵势,前儿晚上唱完,台下公子小姐们,一个个潸然泪下,谁不道声扮得好呢……” ……江棠镜记不得自己第一回看这戏的时候,是不是这么编排的了,不过在他印象里,当年是没有人扮演那个华家女儿的,或许也有过,但戏份想必不多。但临近尾声之际,华家夫人因夫君的罪行而愧对旁人,在悲伤愧疚中死于难产,临死前一番由衷陈词,着实在看客之间激起一阵嗡嗡低泣。 连王小花都哭了,掩口无声,抽泣到肩膀发抖。江棠镜有些意外,伸手拢着她轻拍安抚。到得戏罢散场,出到外间,她面上已经看不出来,但还是有点郁郁消沉之气。 “来,吃一块,”江棠镜买了两支糖人递过去,伸手理了理王小花鬓角的碎发:“戏无悲剧,难以动人,台前之事演绎居多,别太当真。” “……可这是出自真实的人事。” 他虽也知道,但也只笑了笑,继续给她岔开心力去:“大抵是吧。可这戏想来也修编多次了,譬如那个那么讨人嫌的华家小祖宗,我都不记得当初看时见过。” “……我也都快记不清了,好像是有时会有,有时没有,想来得看有没有适合去扮的小娃吧。” 王小花应道,低落的情绪好像确实消散了不少,但也忽而生出些僵硬之态,不甚自然地向他偷瞟了一眼。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