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樊姿也为她们稍稍恢复的关系松了口气。 焦唯和钱楠的关系发展本就扑朔迷离,她作为钱楠的老板,如果和焦唯关系太僵,小楠夹在中间也不好做。现在有了缓和关系的契机,樊姿觉得心里好受了不少。 这家私立的肿瘤医院不如其他公立医院人来人往的热闹喧杂,环境倒是适合养病。但是这里住着的人,多半都是已经进入癌症晚期的患者,整座医院除了年轻漂亮的小护士,看起来几乎没有什么生气。 樊姿走到乔旭的病房门外,领路的护士想要为她开门,她摇摇头,拒绝了。 她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乔旭——这个明明满腹才华,却沦落至此的男人。 病房里的乔旭今天难得没有昏睡,樊姿来的时候他正在听歌。 今早他被病痛折磨得恨不得直接去死,后来护士照规定给他注射了合理剂量的吗|啡,他才算好受一点。 在他舒服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听他所热爱的音乐,因为,在音乐的世界里,他是无所不能的王。 这是他如今生活里唯一的慰藉。 樊姿的身影出现在窗外时,乔旭愣了一下,侧过头,用满是针眼的手摘下耳机,然后静静看着她。 他的目光太过复杂,樊姿胸口郁结的那股气更厉害了几分,堵得她喘不过气。 两人对视片刻,樊姿还是选择进了病房。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铺撒着一天之中最为温暖的阳光,乔旭瘦得凹陷下去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少了几分可怖,多了几分柔和。 沉默许久,乔旭张开嘴,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生锈的锯在朽木上拉扯。 “樊姿,好久不见。” 曾经让许许多多的人迷醉过的声音变成这样,樊姿抿抿唇,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嗯,好久不见。” 她说完这句话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站了一会儿,她走到病床边坐下,将手上捧着的鲜花放到小桌上。 “听说你喜欢雏菊,路过花店时买了一份。” 她没有说什么“祝你早日康复”的废话,因为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他不会康复了。 乔旭的手干巴巴的,长期缺乏营养的他明明还年轻着,一双手却形同枯槁。他伸出手碰了碰雏菊花瓣,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焦唯告诉你的吧?” 樊姿默认了他的说法,看着他病床上的耳机,问:“在听歌?” “嗯,是去年自己做的一首歌,可惜已经没有机会发出去了。”他每说一句话都要喘上一会儿,顿了顿才问,“你要听听吗?” 樊姿接过他递来的耳机,在温暖的午后静静听着一首温暖的歌。 歌词大意是失意的人不要惧怕,人生不只有一帆风顺,还有绝境中的反杀。曾经陷入最绝望境地的樊姿与这首歌产生深深的共鸣,回过神时眼眶已经红了。 她摘下耳机,点头说:“非常好听。” 乔旭笑了笑,他轻轻攥着被子,忽然说了句“对不起”。 樊姿看向他,他继续说:“这句对不起欠你两年多,现在总算说出来了。说真的,如果人生能再来一次,我一定不要活成这个鬼样子。” 樊姿犹豫着开口:“你当初……到底怎么想的?” “太冲动了,”他闭上眼睛,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那时候太想红了,尤其是认识你姐姐以后,她那么优秀的人,我如果不红,有什么资格让她喜欢我?后来我听别人说现在走黑红路线最快,一两年就能洗掉黑料,想了几天,一时冲动就做了。现在想想,真的太蠢了。” 他无力地扯起嘴角,继续说:“你姐姐是很好很好的人,和她共度的那段时光轻松愉快,不过这种对我来说美好的回忆,对她来说应该不怎么美好吧……对了,她现在怎么样?” “她说谢谢你,”樊姿没有回答江念的现状,而是说了她前几天对自己说过的话,“谢谢你给她这段回忆,让她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乔旭睁开眼睛,缓缓说:“我会为她祈祷的,希望她永远幸福。” 两人说话的间隙,有护士进来给他注射药品,等人离开,乔旭问:“你呢?现在怎么样?我听说你出国留学了。” “嗯,再读两年回国,现在过得还可以。” “可惜啊,我等不到你回国了。” 乔旭说完开始剧烈地咳嗽,樊姿慌忙按下呼叫铃,护士赶来为他纾缓,用来掩唇的纸巾突然散开一片殷红,是吐血了。 “这位小姐,病人需要多休息,尽量不要让他有情绪波动,聊天时间也不要太长……” 小护士没说完,恢复过来的乔旭打断她:“不是注射过吗|啡了吗?刚才是我不小心呛到了,不会再咳嗽了,放心。”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