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顺轻笑,着重尝了热气腾腾的猪肝,味道居然出奇的好。怪不得姐姐说她手艺好,还真比饭店里的好吃。 鸭蛋“呼哧呼哧”大口扒饭,一会儿喝汤一会儿喝水,比他爷爷还能吃。林凤音很满意这样的儿子,现在还没进入生长发育高峰期,多储备点能量也是好的,至少气色红润。红花就不一样了,胃口不如他,气色看起来也比较暗沉。 唉。 张文顺看了她一眼,没多话。 吃完饭,她继续进“仓库”收拾,公婆负责收碗。 “进了这么多,打算在哪儿卖?”男人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林凤音被吓一跳。 “还不确定,明天集日先去河边试试。” 男人递过一块干净毛巾:“休息会儿,我知道怎么码。” 林凤音也不客气,灰尘满天飞,别说脸上,连鼻子口腔也进了不少灰尘。湿润的毛巾擦上去,人都轻了两斤似的。反正毛巾是鸭蛋洗脸用的,大不了给他买块新的。 张文顺说他会,还真没夸张。原本不知道顺序怎么摆,高低不平之处都被他处理得非常整齐。 “你看,从这里抽也不会塌方。”他从中间抽了一件衣服出来,一米多高的衣服堆居然纹丝不动。 “还真是,你哪儿学的呀?”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在牢里待了这么多年已经与社会脱节,还能上哪儿学? 但张文顺却没有被人抠到伤疤的恼怒,反而从容道:“以前我在南方坐牢,有工厂会交活给我们做,虽然都是劳动改造,但有去新疆开荒的,就有在南方做手工的。” 他的语气很平缓,仿佛在说别人的事,而非他切身经历的苦痛。 林凤音心内佩服,这样的男人,是少有的冷静和从容,心智城府非一般人可比。她两辈子只接触过向东阳和王大军两个男人,若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他们都不是张文顺的对手。 脑海里冒出那小豹纹的领结……嗯,恐怕也就金老板能同他不相上下吧。 心里想着,面上不免带上敬重……与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欣赏。 张文顺虽然名声不好,但坐牢前是实打实的高中生。出事那天距离高考两个月,听他无意间流露,平时学习成绩挺好,考重点大学应该不成问题,出事后班主任和校长还竭力替他周旋过。 这样真正肚里有货的人跟向东阳那样的绣花枕头不一样,说的话有理有据,头头是道,很多话都能说出典故来,林凤音被他逗得连连轻笑。 张春花在外头听见银铃笑声,心里颇不是滋味。又不敢招惹儿媳,只“呸”了一口,气呼呼进屋。 “咋了?” 老爷子碰了碰烟枪,抬头见她还气鼓鼓的,叹口气:“唉,你又生哪门子的气?现在好吃好喝供着你还不行?她年纪轻,你硬要她给东阳守寡,也不公平。” “我呸!咋不公平了?我儿尸首都找不着,他上哪儿讨公平去?” “那也怪他自个儿不争气,跟那小婆娘眉来眼去,搞得我也没脸。” “脸脸脸,你就会在意你那张逼脸!” 向老头被她责骂惯了,可那是在村里,现在来了城里还被她荤素不忌的糟蹋,脸上也挂不住,低声骂了句:“胡搅蛮缠。” 人溜隔壁聊天去了。 张春花一肚子邪火无处发,索性跑到院里打鸡骂狗,话里话外都在骂仓库里的男女。 林凤音尴尬极了,恨得咬牙切齿,这婆婆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你……你别介意,鸭蛋他奶就这脾气。” 张文顺不以为意,嘴上应答着,手下也没停,一个小时不到就帮她收拾完毕,四下里打量,“还缺两个架子。” 他拎起砍刀,也不知从哪儿砍来五六根青竹。又劈又削的,三下五除二就用铁丝造出几个三脚架来。两个三脚架之间搭一根竹竿,就成了简易晾衣杆,到时候把衣服往上头一挂,可比地上乱堆的好看多了。 林凤音再次佩服,她这老板娘可真够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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