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纪真是狗嫌人厌,在村里又是出了名的皮,以后可不好管……当然,她公公婆婆估计也不会同意。 想到这儿,东荣媳妇露出会心一笑。 林凤音看见,心头奇怪,也不知她什么意思。但她这几天琢磨买房的事儿,没心思替别人排忧解难,遂也没问。 快到饭点儿,向东荣家的没坐多久就走了,老两口回来看见土豆,知道是她送的,还奇怪道:“这铁公鸡也舍得?” 向东荣老婆在村里出了名的小气,别说外人,连她公公婆婆小叔子妯娌,谁都吃不上她家一顿饭,送人东西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吃过午饭,林凤音发困,回屋睡了一觉。穷人乍富总是分外小心,把帮存折的地方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方才安心。 谁知一觉醒来,鸭蛋来做耳报神:“刚我七婶又来了,还提了鸡蛋……不过是找我奶。”他挠挠后脑勺,“足足有八个嘞!” 林凤音“噗嗤”一声乐了,八个鸡蛋她可是下血本了。心里却愈发奇怪,有什么不能同她说,偏要找张春花?还在屋里嘀嘀咕咕个把小时?莫非是关于她的? 可看她中午神情和语气,又不像是坏话。 实在想不通。 “等等,向鸭蛋你又没睡午觉?” 鸭蛋眼睛乱瞟,还死鸭子嘴硬:“睡了啊,刚睡醒。” 林凤音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回事,好说歹说都不愿睡午觉,好容易把他弄床上去,也是睁着大眼睛扣墙皮,掰手指,唱歌,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她简直怀疑他是不是有多动症。 甭管在家还是外面,没一刻安静下来的,不是爬高上低就是舞刀弄棒,三天不闯祸就不是向鸭蛋。尤其有红花和妞妞这两枚参照物,愈发觉着他不对劲。 正想着,门口进来个男人。白衬衫扎进的确良裤子里,透过白色的面料隐隐能看见里头鲜红色的坎肩褂子,林凤音还没来得及看清脸,就迅速的移开视线。 “向雅丹,你姐在麼?” 林凤音还说他口音怎这么奇怪,“鸭蛋”两个字别扭极了,谁知鸭蛋已经鼓起嘴巴,气呼呼道:“我叫鸭蛋,向老师叫错了。” 男人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眼睛却落孩子妈身上,眼神呆了呆,“在呢?” 林凤音指指自己鼻子,跟她说话?可他们压根就不熟啊!她已经猜出来,这就是当年骗了廖萍萍又出卖她的代课老师,心里本就没好感,只是碍于俩孩子还在他手底下,不然早甩脸子了。 “这次回来时间挺久,不去上班了?” “嗯。” 男人看了看天,无话找话:“你家雅丹作业写完没?下学期课程难度大,要有啥不懂的就去问我,我都在家。” 已经打定主意要尽快搬走,下学期估计就不在村里上了,林凤音也不用忍他,抬起眼睛,似笑非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跟我一样初中毕业,当年成绩比我还差,问你……怕是不妥吧?” 心道:你在村小学教些什么,自个儿心里还没点逼数? 男人臊红了脸,没想到她说话一点情面也不留。看来村里说的没错,当几年保姆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哼,要不是为了……谁愿意上寡妇门。 鸭蛋却先不乐意了,大声反驳:“都说了我不叫雅丹,叫鸭蛋!”白眼一翻,烦不烦啊。 林凤音觉着奇怪,他大名就叫向雅丹啊,还挺文气。鸭蛋只能做小名,以后出去了别人笑话……当年,还是向东阳取的名儿,说是翻过字典,寓意美好。 上辈子顶着这大名活了二十年也没见他怎么着,怎么现在这么讨厌?而且是发自内心的反感和排斥。 随着自己的重生,好像身边所有人都跟上辈子不一样了,也不知道自己重生的优势什么时候就会消失殆尽。 向老师笑了笑,“真调皮。” 没一会儿,红花睡了午觉起来,恭恭敬敬叫了声“向老师”,忙给他搬来小板凳。 “好孩子别忙了,我今天来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 林凤音这才正眼看他,没有错过他眼里的得意。 “你的作文《我的妈妈》评上全乡低年级作文竞赛特等奖,要去乡里领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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