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至如此境地,再退已是深渊。 “这可怎么办”一旁的弟子陷入了慌乱。 一边是身中咒术的妇孺和陆君陈,一边是栖身昆仑,只求活命的众多百姓,不能不救,也无法去救。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身为代掌门的云渺渺身上,望她能拿个主意。 数月以来,她早已成了他们的主心骨,眼下的局面,除了她,他们真的不知还能指望谁。 在众人切切的注视下,云渺渺沉默良久,背过了身。 “都回去,看好山中百姓,三个时辰后,将所有人带到此处等我。” 说罢,她便大步朝着云渺宫的方向走去。 “这”众人愕然,委实不解其意。 孟逢君摆了摆手:“别杵在这了,掌门有令,照做。” 神宫的地牢因连日的阴雨潮气浓重,余鸢听到有脚步声自上而下,抬起头,对上那双无悲无喜的桃花眼。 她手里还提着那只食盒,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停在她面前。 这几日该说的不该说的,也都说完了,余鸢看见她,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云渺渺看了眼之前送来的饭菜,虽然剩了不少,好歹也扒了几口。 她一如既往地蹲下身,打开盒盖,这回带了几碟点心,一一摆开,将之前的碗筷收了。 余鸢狐疑地皱了皱眉。 这样的小事从前哪轮的上她来做,便是没人伺候着,随手一个诀儿便都干净了。 可她偏偏一只碗一只碗地收,不急不缓,倒是顺手得很。 以往都是送了吃食便走,既然审不出什么,便只当收押了个犯人,不见得非得时时刻刻在这耗着。 余鸢用余光瞥了眼脚边的点心,都是熟悉的样式。 不周山大劫之前,山中仙娥常做,她一直都很喜欢。 她喝了多年的药,久到连她自己都忘了还曾心心念念过这样的小玩意儿,甚至连重黎都不晓得。 “这些”她有些错愕地望着眼前的女子。 云渺渺提着食盒走到石阶旁坐下,叹了口气。 “吃吧。” 许是这声轻叹透着些许落寞,余鸢不由愣了愣。 耳边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她警觉地望着阶边坐着的那人,借着些许灯火,才留意到她今日的脸色很不好看。 指缝间漏出的血色触目惊心,便是如此,还不忘背过身去,整个人几乎都蜷成了一团。 印象中,她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昆仑武神,几时有过这般虚弱的时候,惊得余鸢一时无措,忘了自己是个阶下囚,下意识地起身过去,却被锁链生生拽住。 被拦在了离她仅有两步的距离。 “你受伤了?” 话一出口余鸢就后悔了,不晓得自己问这个作甚。 明明就是她先绝情绝义,伤透了重黎的心,落得这步田地,也是活该。 阶边的人回过头来,眉头紧锁,似是忍受着不可名状的极大痛苦,捏着布料的手,骨节都泛着可怖的青白色。 令人不禁怀疑她来见她之前,是不是被谁捅了一刀。 “没事” 就算顶着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她说出的话却还是固执如斯,缓缓挺直了腰背。 余鸢为自己的多管闲事而愤懑,回到原处坐了下来。 心中不悦,顺手拿起一块糕点咬了口,却差点被这味道齁得直接吐出来。 硬是咽下了这一口,她难以置信地盯着手中的糕点,沉思良久,狐疑地望向阶边那人。 “这点心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云渺渺看了她一眼,犹豫再三:“不太好吃?” 余鸢脑子一嗡:“你怎么不自己尝尝!” 说着,将脚边的碟子往她面前一推。 云渺渺却并未去接,看着碟中还算精巧的点心,拳收了又松,松了又收。 “我尝不了。”她喃喃。 “五感有缺,失了味觉,嗅觉也不太利索了。” 余鸢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一番回答,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云渺渺并无细说之意,又将碟子送了回去,忽地一笑。 “昆仑的点心原来这样难做,我头一回晓得” “你怎么了?”余鸢总觉得她今日不太对劲。 细想下来,从她往这牢里送饭的第一日,便处处透着古怪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