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说着,情绪便有些激动起来,一字一句如血泪,声嘶力竭。 “就算您问我,我也不知道。”顾云听抿唇,淡淡地道,“我也不能理解他老人家究竟为什么不报仇,或许他在想冤冤相报何时了,又或者他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还有人活在血海深仇里等着他来。” 顾云听喜欢善恶终有报,不想听什么以德报怨。 尽管不认同,但这原本也不该是她来做这个选择,她认同与否,都不重要。 顾云听略停顿了片刻,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就算他不来,你应该,也已经报仇了吧?” “什……”老人的目光变得有些闪躲。 她眼里还含着老泪,所以灯光的映照之下,很亮,所以她避开顾云听那阵探究的视线时,眼中的不自在也很明显。 “他们的那位先帝,是你杀的。”顾云听打断她欲盖弥彰的狡辩之言,语气中明显藏着几分笃定,“旁人都说他是操劳过度郁郁而亡,可你却说,他是被自己吓死的。” “他,他杀了那么多人!他自然害怕午夜梦回之时冤死之人来找他索命,被自己吓死有什么稀奇的?!” “可是他死之前,你不是在他身边么?”顾云听的声音轻,在四下无声时,如幽兰在午夜缓缓舒展,“如果不是这样,为何只有你一人听见他说太宗皇帝的死并非偶然?……还是说,这是假的?” “这怎么可能会是假的?!他发疯的时候自己亲口说出来的,还把我当成了皇后娘娘,直对着我磕头请罪,我亲眼看见的,如何作假?!是他命人在陛下的茶点里加了东西,和陛下当时喝的养生药汤混在一处,时间久了便将陛下的五脏六腑都熬坏了!后来我找到了替他下药的小太监,他虽是不知情,却也是亲口承认了的!” “可是龙章宫想来戒备森严,你是怎么进去的?”顾云听不为所动。 “我……” “方才交手,可见你练的都是手上功夫,腿脚和身法虽然也不错,却并不出挑,即使今时不比往日,可习惯是骗不了人的。龙章宫一向有高手坐镇,你能躲得过他们的耳目?”顾云听彻底想明白那种违和的感觉在哪里了。 尽管这老人家说起最开始的那些事时,也有些颠三倒四的,但显然那时候她还是知道日子的。 说明最初,她并没有一直躲在这里闭门不出。 她知道藩王之乱,知道楚灵阆的死,可在那之后,她眼里的时间就开始变得模糊,以至于今夕何夕都不大清楚。那么是不是就可以由这一点做出猜测,是因为她已经报了仇,发觉即便对方死了,也不能改变太多事,所以才在这里深居,不问行宫之外的春与秋? 提灯横在两人的目光之间。 火色照着眸色,都莫名有种熠熠的错觉。 “……你的直觉很敏锐。” 沉默着对视了良久,老人败下阵来,颇有些无可奈何。 她知道顾云听是猜的,因为这些都只是面前这个姑娘自己的揣测,甚至关于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