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很好,对于鸠占鹊巢的同类没有任何恶意,好奇地看着她一天天钻木,弄得手心红肿破皮,却只出现了一缕缕青烟——是的,足足小半个月,殷渺渺想尽了办法,仍然没有成功。 她曾试图和云潋求助,然而他根本无法理解她叽里咕噜的声音代表了什么,耐心地听完,给水给食物,最后摸摸脑袋安抚。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的努力没有回报,但感动了上天。 森林意外起火了。 她眼明手快得到了火种,顺便踩灭火堆,阻止了一场森林火灾。 而云潋奇迹般的get到了关键,明白了这就是她念叨了好久的词汇,准确无误地念出来:“火?” 殷渺渺惊喜交加,再接再厉,指着火堆说“火”,又指着自己叫“渺渺”。 云潋沉思片刻,“喵”了一声。 森林里是有动物会喵喵叫的! 殷渺渺:“渺渺。” 云潋:“喵,喵?” “渺渺。” “喵喵?” 她:“……” 云潋很困惑,不知道她的“喵喵”是什么意思,于是想了想,摸头。 殷渺渺忍了忍,好险没把“喵什么喵,小心叫你‘汪汪’”给说出口。也亏得她忍住了,否则……画面太美不敢想。 其他词汇的教学倒是非常顺利,基本上只需要说一遍,云潋就能牢牢记住,并且活学活用地在她看向各种食材时,认真地告诉她能吃还是不能吃。 殷渺渺没有任何野外生存的经验,就算有,不同世界的物种也有不同。至少地球似乎没有外表长得像糯米团子,露出来的一口利齿比食人鱼还恐怖的东西。 她在人类社会,或许能凭借着上辈子的经验活下去,在凡人界与修真界交织的苍雾林里,就是一只弱小无助的幼崽。 捡地上的果子,会藏有颜色相近但剧毒的毛毛虫,和说好的拟态多半无毒完全不一样;清澈的水塘里,不能伏身就喝,会有飞鱼突然窜起来,尖利的鱼刺能瞬间捅穿嘴巴;大型猛兽吃剩的残骸,要是嘴馋捡回去偷吃,呵呵,轻则中毒,严重点当场暴毙,因为早有神秘的昆虫在里面寄生了虫卵。 一言以蔽之:懵逼,万脸懵逼。 生活突然进入地狱模式。 更挑战殷渺渺认知的是,她几乎次次踩雷,可云潋就能神奇地避开危险,顺利地找到可以吃的食物。 哪怕有些东西他也是第一次见,却可以直觉分辨有无危险。 她带不了别人飞,只能被人带着苟。 但是,野蛮原始的生活辛苦归辛苦,亦有好处——日子变得格外简单,不是为了寻找果腹的食物,就是构筑睡觉的巢穴。 云潋负责找食物,她负责捡枯枝果壳生火,偶尔捋两张宽大的叶子,用草茎扎捆了做成保护身体的衣裳和鞋子。 在日复一日简单而辛劳的日子中,殷渺渺积在心头的郁气,不知不觉消散了。 她发现,原来自己不是厌烦了活着,而是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当和一个陌生孩子相依为命,每天为活下去而发愁时,生命就有了意义。 想多攒些食物,是目标。 想换个柔软的草褥子,是追求。 多么简单。 她好像一下子返璞归真,又对生命重燃热情了。 听起来似乎人生即将迎来转折点了对不对?可惜啊,命运并不曾厚待她。 特殊的体质拖累了她走向人生的新篇章。一个雨夜,她病倒在寒冷的雾气中,烧得迷迷糊糊,眼睛都睁不开。 云潋给她喂水,抱着她喵喵叫,可她手脚酸软,就是醒不过来。 “好冷。”这是她在梦里说的话。 云潋守了她三天,有限的八年生活没有教过他人发烧该怎么办。他找不到学习的对象,没有过相关的记忆,于是,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 到暖和的地方去。 他背起她,义无反顾地上路了。 然而,他不知道,这片林子靠近水域,永不消散的雾气是遇冷而凝结,根本不存在温暖地带。 迁徙之路断断续续走了半年。 殷渺渺几度濒临死亡,可又借着他心口的一次暖意,幽幽醒转过来。每次她都以为这回该被抛弃了,但没有,始终没有。 所以,她趁着他睡着,悄悄离开了。 第二天,晕倒在树根下的她被他找了回去。云潋那时已经能交流了,却说:“饿了,吃。”说着,递过去几个珍藏的坚果。 殷渺渺想说她不是饿了去找吃的,但话到嘴边,终究没说出来。 云潋摸摸头,拉了她的手:“走。” 她跟着他回去了,却没有打消主意。 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必须承担的责任。她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畏惧不似从前,唯一的希望是走得有尊严些,不至于被猛兽生吞活剥,多受苦痛。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