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如止水。” 心如止水,外物不扰。换成前世人尽皆知的鸡汤,那就是爱情让人有了软肋,也有了无坚不摧的盔甲。情意在身,人便会化作磐石,无论遭遇怎样的风吹雨打,都不改其志。 她和慕天光虽然已经分手,但情意不减,今后的千百年时光,他们都会以比过去更坚定的信念走下去。 他微微颔首,又问:“还有吗?” 殷渺渺便道:“明镜在胸,以心比心。” 世人常以“胸有悬镜”在比喻洞察人心,明察秋毫。然而,人心隔着肚皮,如何洞若观火?答案是,以情共情。 人人皆有情,能以己身之情,度他人之意,便能洞晓世事,将心比心,做到“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 他的唇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这原是花镜的意义所在,但你已在第一重的情镜中便有所得,很是不易。” 殷渺渺一怔,继而失笑。 回头思索第二关的花镜,其实很容易想明白,里园考验的不是解谜玩游戏的能力,也不是实力的高强,而是对他人是否存有同情。一个只顾念自己的意愿,无视他人痛苦的人,无法真正领悟情的境界。 情意能够超越自我,福泽他人,那么,此情就不再是“小情”,而是具备了更深层次的意义。 巧合的是,她在第一关的情境里,因为自己求而不得,婚姻不能自主而痛苦,便希望其他人不必受其困扰,一力主张改变,已经暗中吻合了恶之花的考验。 许是如此,那时才会有所感应吧。 “还有吗?”他又问。 有了前面的提示,最后的答案昭然若揭。殷渺渺答道:“推己及人,再爱苍生。” “很好。爱一人,为私情,爱亲友,为通情,爱苍生,为至情。”他赞许道,“有情一道,你已登堂入室,无需我再多言了。” 殷渺渺轻轻呼出口气。 毫无疑问,她之前感受到的天启,指的就是鲭鱼幻境——三轮幻境体悟下来,她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明确了追求的“道”,不知不觉间,屏障已碎,心境明朗,通透无暇。 只是说来好笑,很多事她早就在做,却尚不自觉,怪不得古人会叹“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第一个问题,我们已经论完了。”他凝视着她,“你可还要继续?” 她不由微微诧异,还有后续?又兴奋起来,痛快点头:“自然。” 他便问:“最后的幻境里,最后你缘何放手离去?” “人的命运,应该交由人自己掌握,无论是个人,还是种族,都是如此。” “有意思的想法。”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意味深长,“我记得凡间有个说法,将人皇比作天子。” “是。” “你可曾想过,或许,帝王看其子民,与天道望着芸芸众生有几分相似。” 殷渺渺沉吟道:“应当不同吧。帝王依旧是人,所以他既可以体会到人的痛苦,从而怜悯世人,也会因为人的私情,做出不公平不理智的判断。” “天不是如此?” “自然。” “那么,以你之见,天有情,还是无情?”他如是问。 这是个难题。她思忖少时,慢慢道:“都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原无有情无情一说,但世间万物生长,有生有死,该是有情的。” 他笑了:“不是天有情,是你有情。” 殷渺渺怔忪片刻,想起慕天光所悟的易水剑,扯扯嘴角:“那是我错了,无偏无爱,便是无情。” “不,你说对了。”他似是陷入了回忆,“许久以前,我也认为天道无情,神祇辉煌一时,终究陨落,蜉蝣朝生暮死,亦是一生,人与蝼蚁,并无区别。可是我错了,天道无情却有情。” “什么?” “上天不偏爱任何一族,神死了,还有仙,仙没了,还有人,此谓无情。可来来去去,万物更迭,终归有生灵在世,如你所言,此谓有情。”他遥望着远处,轻轻摇头,“祂生于天地,怎会不爱世间呢?可惜,天若有情天亦老。” 殷渺渺听得懂他说得每个字,也理解他所说的意思,老实说,并无惊人之语,甚至有几句都是老掉牙的俗话。 可不知怎么的,她心头狂跳,仿佛窥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你害怕了?”他笑。 她不禁抬手按住胸口,仿佛这样就能让心脏跳得不那么快:“你是谁?” “悟道之人。”他凝视着她,“朝闻道,我便死了。” 殷渺渺的面上露出几分狐疑:“很多人都对我说过这句话。” “哦?” “我问他们,秘境是什么,无人愿意告知。”她脑海中闪过许多纷乱的念头,思绪混做一团,“只是对我说,朝闻道,夕便要死了。” “你修为尚低,不是知晓的时候。”他不像其他人那么忌惮,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