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他盯着她。 “我说你活该,说错了?”神容抬头对上他沉沉的目光,没好气地推他一下。 谁叫他当初说和离就和离,如今落到这一步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这一下根本没什么力道,山宗却还是随着她这一推退让了两步,她便自他跟前过去了。 他揭开竹帘出去,看着她带着东来已离开铺门前,臂弯里的轻纱披帛在门边一闪而过,不禁自嘲地一笑。 确实是他活该。 …… 直至天黑时分,山宗才往官驿走。 大街上灯火延绵,人来人往,只有长安城始终如一的热闹。 他摸着腰间的刀鞘,心里沉沉浮浮,想起铺子里的神容,心更沉,如有石坠。 回到官驿,天已彻底黑了。 馆内的驿丞匆忙上前来向他搭手见礼:“山团练使出去一日了,可算回来了,快请,有人正等着您呢。” 说着就牵住他那匹黑亮的高头大马,往马厩去了。 山宗提刀而立,目光看过左右,发现院中好像多了其他人的马匹,不动声色地往里走。 走到客房,他脚步骤停,拇指抵住刀柄。 眼前客房的门是虚掩的,留了一道缝。 他左手推开的瞬间,右手就拔出了刀,门内坐着的人一下站起,他刀已指过去,又收了回来。 屋内一灯如豆,站着身袭深黛圆领袍的裴少雍。 方才的刀已稳稳地指住他的脖子,拿走后他脸还有些发白,脚下不可遏制地后退了半步,皱着眉站定了。 山宗收刀入鞘,抛在桌上:“就是你在等我?” 难怪驿丞很客气,原来是新得新君赏识的兰台郎到访。 裴少雍开口就道:“我为阿容而来。” 山宗扫他一眼,竟然笑了:“是么?” 裴少雍觉得他这一句满不在乎,又看到他那笑,似乎根本没把人放在眼里,顿生不忿:“我只问你,你想干什么?” 山宗倏然掀眼:“这话是不是该我问你?” 裴少雍振一振神:“当初是你负了阿容,如今你又想动什么心思?” 山宗脸色渐沉,眼底幽深:“我今日心情不佳,劝你在我跟前少说为妙,尽早回去。” 说完径自解开紧束的袖口。 裴少雍气血上涌,一口气道:“阿容原本该是你的妻子,何尝轮得到别人来操心。山宗,这可是你自己断的,你如今又凭什么想回头就回头!” 山宗解着护臂的手用了力,灯火间手背青筋凸起,扭头看他,又生生忍回去了,忽而冷笑:“你在怕什么?” 裴少雍惊愕地看着他:“你说谁怕了?” 山宗冷声:“倘若你不怕,就不会来找我,而是去找神容了,你怕什么,怕她拒绝你,还是怕我出手你就没机会了?” 裴少雍无言,原本朗然和煦的脸,如今青白交替。 “我说过了,我今日心情不佳,劝你尽早走。”山宗扯下的护臂随手丢在桌上,一把声低沉得骇人:“只要神容眼里没你,你在我这里就不值一提。” 若非念在他是裴元岭的弟弟,神容的表哥,就凭方才那几句挑衅,他可能已经没法开口了。 裴少雍察觉了,他根本不是个理论的人。他忍着一口气走到门口,手还因气愤而紧握着。 “等等。”山宗忽然叫住他,勾着嘴角,眉眼威压:“你记好了,神容本就是我的,还轮不到别人来钻空子。” 第七十一章 午后, 紫瑞如常走进神容房里伺候。 神容正摊着书卷在整理当初去关外探得的地风, 其实已经做过了, 全然是在打发空闲。 紫瑞近前道:“少主可要出去走走?” 神容摇头:“算了, 免得我父亲过问。” 她父亲昨日还差人来问了她这两日情形,她便干脆连房门都不出了。 将书卷收起后,再无他事。神容在桌边坐着,忽而问:“他如何?” 紫瑞回:“山使应当还没走, 不过听东来说任务已毕,就不知还能留多久了。” 神容抿抿唇, 想起铺子里与他那匆匆几句,一时什么话也没有。 忽听门外有人笑着接了话:“阿容在说谁如何?” 神容抬头看去,长孙澜一袭宽逸的杏黄襦裙, 轻笑着走了进来。 “阿姊怎会来?”她站起身。 长孙澜道:“我来叫你一同去东市品新到的岭南红茶, 已与母亲说好了。” 神容本还想婉言谢绝, 听了后面便笑了一笑:“好吧。” 长孙澜先去门外车上等待。 待神容更衣描妆完毕, 出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