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里听他又道:“阿容自小天赋异禀,就是长孙家那颗最耀眼也最难摘的明珠,当初我们裴家子弟哪个不想去天上碰一碰这微云,但哪怕有表亲也没用,长孙家最后选中了你,只因想给她最好的,我们也都心服口服。” 裴元岭说到此处,伸手勾住他肩,笑一声:“你以为你当初是如何娶得她的?于你而言是唾手可得,实际却是不经意间厮杀过一番了。长孙家将这样的至宝给了你,你却说不要就不要了,连山家的一切和前途也不要了?” 山宗咽下口酒,想起了山中情形,路上情形,在脑海中晃过许多,吐出口酒气,笑:“你究竟想说什么?” 裴元岭看着他,笑意敛去,凑近:“崇君,你实话告诉我,你身上是不是藏了什么事?” 没有回音。 直到山宗放下酒盏,“原来是来套我话的。”他说着推开搭在肩上的手,撑刀站起,踢裴元岭一脚:“早知你还是如当初一般嗦,我便该早点离开长安。” 裴元岭跟着站起来,隔壁那群子弟又说笑着过来了。 他们手里抱着瓷壶,是来请裴元岭行酒令玩投壶的。 裴元岭无心玩,摆手推辞。 那群人这才注意到山宗,看他模样不过一介武官,黑烈胡服并不是京官模样,多少有些轻视,只是能跟裴元岭在一处,料想是有些关系,也不好得罪。 其中一个笑着递来支羽箭:“来,既是裴大郎君的朋友,不妨露一手给大家瞧瞧。” 山宗接了,霍然一掷,拿了刀就出去了。 箭羽“哐当”一声震在白瓷壶口,落在地上,众人顿时发笑,笑声里,却见那白瓷壶突然碎裂,又不禁大惊。 裴元岭看着山宗离去的门口,悠悠叹息:“若你们知道他是谁,断不敢像方才这样去招惹他。” 山宗走到楼下,携着刀在臂弯里,往前路看。 那群人里仍站着那抹纤挑的身影。 迎面风吹过来,他迈步往前。 “二表哥方才说什么?”神容被紫瑞扶着,站稳后就问裴少雍。 刚才后半句被欢呼喝彩声吞没,她没有听清。 裴少雍刚要说话,又是一阵欢呼,不禁懊恼:“换个地方说。” 神容却已没兴致了:“算了,今日是什么日子,四处都吵闹,随便走一走也就该回去了。” 说完自他面前矮了下头,灵巧地避让开人群,往外去了。 裴少雍一时无话,刚要跟过去,有个小厮过来叫他,说是大郎君就在附近的酒楼,方才见到他了,叫他过去问话。 他心里顿时一紧,知道自己那点心思只有大哥知道,家里还不清楚,八成是要被提点注意了,眼见神容先往前走远了,只好吩咐跟在后面的紫瑞说一声,先去见裴元岭。 …… 神容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不多远,碰上商号铺子在撒钱,说是庆贺圣人生辰,引得左右百姓都去哄抢。 她被挤了一下,没往那里去,改道往边上走。 走了一段,忽而觉得有人跟着自己,她一边走一边悄悄瞄了一眼,后方人多而杂,也看不出来。 也许还是山宗说过的小毛贼,想趁热闹偷摸钱财的罢了,有东来在后面,她倒不用担心。 继续往前,却仍觉得有人跟着,面前灯火照下来,直拖到身前,拉长了她的身影,那影子上好似叠着另一道长影。 她不动声色,故意往侧面巷口处走。 一群玩闹的人穿行了过去,周遭安静下来。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