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衫,阮家这样的人家还没有银钱在裁缝店做衣裳,这几日都是如此,尤其是定二奶奶让她们跟蜜娘赶制春衫尤为要紧。 平日蜜娘这个时候都是在练字,但这几日也跟她们在一处做。 “等小姐的衣衫做好,你们也各自都裁一套穿。”定二奶奶笑着对钟氏好婆几人道。 好婆和钟氏都齐道:“奶奶想的真是周到。” 蜜娘知晓娘这是怕自己在同窗们之间丢脸,故而才为自己裁制新衫,下人们得的都是粗麻布料,给她用的料子却是上好的缎子,这匹缎子还是当初爹得案首时旁人送的,拢共也只有半匹。 她也拉着定二奶奶道:“多谢娘亲为我制衣。” 定二奶奶摸了摸女儿柔顺的头发:“这也不值当什么,只恨娘如今也不能给什么好的你。” “已然是够好了。”蜜娘不觉得有什么辛苦,也没什么觉得比不上人家的。 当然,次日去闺塾时,因为前一夜熬久了,她打了几个哈欠,洛秋君关心的问道:“蜜娘,你这是怎么了?晚上没睡好么?” 蜜娘不在意道:“这几日家里都在做针线活,我也帮着做,可不就睡晚了么。” 听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羞惭窘迫,大家都知晓蜜娘虽然出自后族阮家,但日子却过的甚是清贫,旁人家午膳都有点心用,她却从来不带,反而把闺塾这等粗茶淡饭吃的一干二净,还意犹未尽。 计春芳听闻之后,倒是刮目相待,她来闺塾可不是真的就来读书的,结交人脉是第一,以前她的目标当然在郭家姐妹和洛秋君这等官家千金身上,但没想到这阮蜜娘颇有些不凡。 因此,计春芳转过头对蜜娘夸道:“阮妹妹,你这身春衫做的不错,尤其是这领口绣的这枝柳叶,一看就知春已来啊。” 没想到先夸自己衣裳好的人,居然是计春芳,记得前几日她还嘲讽王素敏在郭家吃白食呢!蜜娘想,以前计春芳对她忽视的很,现在居然对自己另眼相待。 蜜娘还颇有些受宠若惊:“这是我娘亲手绣的,姐姐这一身牡丹团花的也极好看。” 她说完,又喝了一口水,拿出昨日学的《卫风》中的几篇出来看,和以前无异,计春芳看了暗自佩服。 须知蜜娘刚进闺塾时是什么程度,完全是笔都不会拿的地步,现在大字小字都能写工整,每日功课完成的极好,年纪虽然小,但是实力不容小觑。想到这里,计春芳暗道不好,过几日就是季考,她连《邶风》那几篇都背不会,赶紧埋头读书。 不过,再看看周福柔,她又有了信心,不管怎么样,她也不会是垫底的。 季考来的很快,蜜娘早膳时,定二奶奶还多煮了一碗鸡蛋茶给她,蜜娘失笑:“娘亲,我已经吃了一颗鸡蛋了,何必再要喝一碗鸡蛋茶。” 定二奶奶却认真道:“那不同,现在家里喂着鸡呢,来,多吃一碗,这样考试也不怕啊。” 连送她去闺塾的王五都认真道:“小姐,小人祝您马到成功。” 蜜娘没想到,他们对她的期望还这么大。 这一次季考主要是考《诗经》《孝女传》和大字两幅小字一幅,蜜娘早已把学过的内容牢记心间,虽说如此,但进门时见诸同学这么早全到齐了,还一个个都埋头书间,竟也被紧张气氛感染了。 偶尔还听陶淳儿和计春芳抱怨:“如何是好,我前边学的都忘记了好多。” “大家都一样。” 薛先生还把彩霞一起请来监考,不可谓不严厉了。 她还道:“这一次除了书上的学问之外,应你们学子大人们的要求,还要加上女红考核,都是当堂考,也让我看看大家的水准如何。” “如若有作弊之人,我这书斋宁可不要这份束脩,也绝不要此等毫无诚信之人。” 女学子们听的都是心惊。 周福柔拉了拉陶淳儿的衣袖,如同乳燕找不到母亲一般,委屈道:“陶姐姐,我……我不会怎么办?” 她也不是真的不学,但家中没有一个读书人请教学问,她又是在姑姑家,近来姑姑家因为果园竹林都给了阮蜜娘的爹娘,田中出息也有限,因此收入锐减,还好有张夫人这层关系在,否则她怕是女学都读不成。 更甭提练字的事情了,姑姑虽然疼她,但是也没有闲钱给她买纸笔。 因为节俭,每日晚膳都是一碗清粥,更别提点烛火练字了,想都不要想。她身上穿的这身衣裳还是去年姑姑做的,今年穿着都短了,闺塾的姐妹们都私下诟病阮蜜娘家贫,其实她更不如。 陶淳儿是个厚道人,她见周福柔都急的快哭起来了,忙道:“无事的,就是考的差了先生也只会说一两句,不会怎么样的。” “那姐姐你能不能到时候给我看一眼?”周福柔恳求道。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