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散而稀少,才是最终导致灭族的根本原因。 可当薛岚因再次望向从枕灼热滚烫的双目之时,适才忽然明白——原来这样一个人,从头至尾,都一人在经营着一场遥不可及的幻梦。 他在精打细算,在费尽周折,只为借那小小一枚微不足道的劫龙印,去唤醒整个部族故去的亡魂。 “你觉得有一个师父……那就够了……” 从枕笑了,不知是因着发自肺腑的嘲讽,还是因着那份少到可怜的心酸:“但我要的是家……要的是原该属于我的那些家人!你根本没有找回这些,那与一无所有又有何分别?” 他用力将嘴唇张开,连着声音都不可避免沾上一丝血腥的味道。而就当他开口发声,试图谴责薛岚因的冷漠与无知之时,对面那隔有数尺之远的同族中人,却没由来地抢先说道: “……你有家,从枕。你本来……也该是有家人的。” 从枕赫然抬眼,其间寒芒丝毫未减。 薛岚因凝视着他,缓声说道:“云遮欢……她一直将你当作家人看待。包括云老族长……甚至白乌族中所有人,他们对待你的感情,从未因你来历特殊……有过半分变化。” 那一瞬间,从枕向来从容不迫的面容,终是在一段看似无谓的话语当中,彻底粉碎皲裂,再无任何挽回的余地。 随后,他单手撑在地面,用那几近嘶哑无力的嗓音,一字字对薛岚因道:“我、不、需、要!” 话已说完,那浑身潮腻,沾满活血,以至于陷入灼烧腐蚀而无法脱身的狼狈男人,一跃而起,用那堪称暴戾恣睢的万均之拳,无所顾忌地砸向薛岚因淡漠如初的面庞—— 那时候,毫无疑问,他是恨的。什么都恨。 恨这上天不公,肆意夺走活剑族人生存于世的权利。 恨他同族之人冷漠薄情,将那过往残存的辛酸耻辱,尽数忘得一丝不剩。 同时也恨他自己,在这最后下意识里抬起的蛮力拳掌——仍是当年身在北域,白乌族长老亲自所授,那一招一式,都与初学之时不存半分差池。 有些固有的事物必定刻骨铭心,但它不一定是恨。 只是恨与执着遍布了双眼,在这漫长而孤寂的岁月之中,愈发削尖那一颗本就刀子似的心。 从枕这一拳倏然挥击出去,便自此失去了停顿亦或是再次后悔的退路。 因为在那同一时间里,棺木当中如雪般夺目锋利的涯泠长剑,已正蓄势待发,就在他近身靠拢的短短一刹——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