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晏欺话没出口,又是一通猛咳。末了咳得浑身脱力,干脆不说了,抵着墙面开始大口喘气。 薛岚因瞄准了机会,便起身上去搂他。晏欺眸色一凛,作势要拦,两人推推搡搡折腾半天,谁也没敢使出半分蛮劲,最后还是薛岚因更胜一筹,捉着晏欺便放到自己腿上,不由分说拿棉被一裹,顿时想逃也是不能。 晏欺终于不咳了,人却还是在气头上,说什么也不肯理人。薛岚因微一偏头,便能看见他生气时胸膛一起一伏的样子,雪白的肌肤,乌黑的长发,以及温润秀美的眉眼,一如当年烛灯下念书写字的白衣少年。 一晃过去,快十七年了。晏欺的容貌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只是随着时间的挪移,渐渐憔悴清瘦了许多。薛岚因看得心头有些发热,几乎是情不自禁地,低头想要吻他,晏欺偏又将头一撇,那吻便轻轻落在他侧颊,很是温软的触感。 两人就这么抱着干坐了一会儿,时间一久,晏欺心头窝的一团火也慢慢沉寂了下去。半晌静默,终是沙哑着嗓子回头问道:“你背后的伤……好些没有?” “不碍事,我结实着呢。”薛岚因垂眸道,“倒是你自己……” 晏欺打断他道:“转过去,让我看看。” 薛岚因顿了一顿,很快便放开他,乖乖转过了身去。晏欺伸手去解他衣带,一层紧接着一层,将他单薄的外袍揭开,好似在剥竹笋。除去最后一层绵软贴身的亵衣,便能清楚看见那一道褐色的长疤,几乎是将人生生劈成了两半。 好在事后的救治还算及时,没让过多溢出的活血,对他进行更深层次的创伤。 晏欺低下脑袋,对着那道伤口盯了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甚至做不出任何相应的表情。薛岚因怕他心里难受,便窸窸窣窣想将外袍拢上,不料手刚抬到一半,却被晏欺轻轻抓住了。 薛岚因侧头问道:“怎么了?” 晏欺说不出话,那表情简直比哭还难看。 “好了好了,我没事啦。”薛岚因让他扒得一身光溜,还没来得及穿衣服,便张开手臂抱着哄他。 两个重度伤残人士,一个背上带条疤,一个闷头咳着喘,此时贴在一块儿彼此安慰,互相取暖,那画面辛酸里透着些许无法言说的诡异。 薛岚因见晏欺一直在咳,便忍不住探了探他额头上的温度。一摸,凉凉的,似乎没在发热,故又低声问他:“你怎么了?为何咳这么厉害?” “没事。”晏欺摇了摇头,淡声道,“伤到肋骨了,养些日子便好了。” 薛岚因一惊,顿时变了脸色:“……闻翩鸿干的?” “嗯。” “不行,我得看看……是断了还是怎么?” 薛岚因不由分说,立马上去拆他衣裳。晏欺也不躲他,到底不是当年那个一碰就要死要活的小炸/药包,这会子神色恹恹的,没什么力气地道:“……好像是碎了。他那一掌,原是想损我心脉,好在打偏了,就只毁了一根肋骨。” 薛岚因解开他衣裳一看,果真如此,左心口有一块已是轻微的变形,微微凹下去的,局部泛有大片青紫的淤青。光是这么看着,薛岚因一颗心便紧紧绞在了一团,一阵一阵剜得难受至极。 “这养得回来吗?”他有些语无伦次地道,“这……这哪里还养得回来?” 晏欺冷眼瞥他:“你别惹我生气,就养得回来。” “我不惹你……再不惹了。”薛岚因双手投降。末了,还是按捺不住那一双爪子,凑过去,轻轻点了点晏欺的肋骨,小心翼翼道:“疼不疼?” 晏欺往后一缩,极力压着嗓子斥道:“你别碰!怎么可能不疼?” 薛岚因立马收了爪子,朝上举得老高:“……对不起!” 晏欺侧了侧身子,扭头示意他出去:“你赶紧滚回去,少在这里添乱!” 薛岚因用力摇头,心里还惦记着晏欺身上遣魂咒的事情,一直没敢开口问。说了太多无关紧要的话,也只是想找个借口留在他身边罢了。 晏欺却还是个固执的,见光用嘴说不行,索性挥手过去赶他。 两人衣裳都是敞的,一个比一个散得还开,晏欺一巴掌过去,激起的风能把薛岚因的亵衣掀得老高。偏偏薛岚因又不敢还手,躲急了,便一股脑地往床上拱,一时挤得被褥软枕都滚往床下去,稀里哗啦的乱成一团。 晏欺还待开口要骂,倏而窗外一阵轻响,门扉吱呀一声朝里一推。 师徒二人同时回过头去,便见是易上闲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方要跨过门槛的一条腿极为尴尬地僵在了半空当中,竟是硬挨着没有迈进去。 第118章同门相残,大义灭亲 三人面面相觑了大概有小半片刻。薛岚因率先反应过来,随手拽起一件外袍给晏欺罩上,十足一副誓死护妻的模样。 也偏就是他这么一回动作,易上闲一张半僵不僵的脸,瞬间骇得铁青。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