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败了,也死了。 扶苏比他还惊讶:“是,是赵高矫诏?扶苏不知道,奉命自尽了。” 他忽然笑了起来,笑的非常高兴,捉住嬴政的袖子追问:“父亲,您不曾那样看待扶苏?”那些让我痛彻心扉、肝肠寸断的斥骂,并非出自父亲之口!被责令自杀的痛苦远不如那些锥心刺骨的词句更叫人难过,他大哭着自裁,并不是因为自己要死了,而是因为莫大的屈辱和无从申诉的痛苦。 嬴政的心里很不好受,他现在可以真正确定,面前的长子虽然和自己政见不合,却忠诚顺从。扶苏用生命证明了这一点。他心里难过,脸上有些发僵:“没有。你很好。” 扶苏吧嗒吧嗒掉眼泪,从一个健壮儒雅的成年人哭成小哭包:“父亲……死后能知道这件事,扶苏死而无憾。” 第4章 妇好 嬴政木着脸看着他哭,有些僵硬的伸手抚了抚儿子的肩膀,无话可说。 他幼年丧父,没有从父亲身上得到过温暖,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自己的儿女,通常以对待大臣的方式看待他们。用礼法来约束,有功则赏有过则罚,很好管。到现在这孩子真情流露,他反倒束手无策了。别说哄啼哭的儿女,就连哭哭唧唧的美人都没哄过——哭就滚到朕看不见的地方哭去。 “朕没想到自己死的这样早,没有立太子。”嬴政尽量温和的解释了一下,又命令道:“别哭了。你既然不是皇帝,他们怎么会送你来这里?骗我来这里时,三令五申的说只有皇帝才能住在这里,不许出入。”说正经事吧,不要做小儿女的姿态。 扶苏擦擦眼泪,捏了捏指头,尽量平复心情。 如实说了自己死后的见闻,阎君们的密议和窃窃私语。 他还没拿准主意:“阎君问扶苏愿不愿意留下来。请陛下明示。” 嬴政不相信这是阎君的关怀体贴,送儿子过来陪伴我?这事一定有其意义。他们的目的何在?“你留下。”这个能文能武素有贤名的儿子是极好的臂助,远比继承皇位的胡亥更有才干,也更健壮,更顺从。他直接去问韩都尉:“扶苏有宅地么?” 韩都尉:“没有。只有皇帝才有。” “他不是皇帝,怎能来此?” “阎君怜悯。” 嬴政皱着眉头心说你们把我当什么,可怜的鳏夫么?没有皇后,就要和儿子相依为命?怜悯——令被怜悯者不愉的态度,更何况朕不需要人怜悯。阎君们怜悯我?为什么? “朕富有四海,工匠皆为朕所有,调一批匠人来为朕修建房屋。”他没有问可以么,而是用一种命令的语气加强力度。 韩都尉沉默了一会:“阎君们宽仁,过去愿意保全任何人的家产。”是哒,军队美女和工匠奴隶是家产的一部分。“可惜商王与周天子不知感激,反而耀武扬威,攻打酆都城。圣人不期循古,不法常可,论世之事,因为之备。奉法者强,则国强;奉法者弱,则国弱。” 聪明人说话不必说透,稍有暗示立刻明白。 嬴政的眼神猛的一变,他的手心甚至微微出汗,沉吟刹那,语态如常:“李斯不会有好下场。赵高与他阴谋篡夺,必要与他相斗。” 韩都尉没有接话:“既然你父子情愿相守,不必回去复命。”他又一次消弭在空气中。 嬴政沉吟了好一会,心中仔细分析现在所知的每一点情报。缓步走了回去,看到扶苏正挽起袖子兢兢业业的砍竹子。他不需要吩咐,主动开始干活,砍下来的竹子也码放整齐,搁在旁边。 “扶苏?” 扶苏先把剑插在土堆上,叉手回答:“陛下?” “朕告诉韩都尉你愿意留下来。” 扶苏觉得这是父亲希望自己留下来,高高兴兴的答应道:“扶苏的确愿意。” 嬴政觉得他笑的傻呵呵的,一点城府都没有,留下来干活有什么可高兴的? 父子俩抬着一大捆竹子回到宅基地,正门放了两个最漂亮的执戟侍卫,应该有墙壁的地方是一溜普通戈兵,戈兵身后是一溜战车。兵马俑摆放的很紧密,当墙使,其间留出一条路。他不抱什么希望:“扶苏,你懂得怎样盖小房子么?” “陛下,我略懂一点。昔年蒙恬将军闲来无事,去看士兵搭建军营,我也看了一会。” 他沉默了一会,慢吞吞的说:“在这里不必呼陛下。这里没有皇帝,只有父子。” 扶苏虎目含泪,低声叫了一声:“父亲……” 努力回忆在军营中的见闻,劈开竹竿,一片片的片成竹篾,笨手笨脚的试图编一个筐。“有了筐好装东西,也能去拔茅草。” “拔草?做什么?占卜?”占卜用几根就够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