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鬼打墙。”陈仰放下了矿泉水瓶,垂眼将盖子盖上。 朝简问道:“那要怎么办?” 陈仰有一瞬的晃神,这话太熟悉了,他经常说。 “鬼打墙的话……”朝简踢了下脚边的石头子,“道家是咬破食指,对着正前方弹出血珠就可以了,我试了,没用。” 陈仰抽抽嘴:“你还试了什么?” 朝简的眼神有点躲闪,脸上也浮现一抹很可疑的薄红。 陈仰想不出朝简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投过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朝简捏着后颈偏头,半晌才动了动抿直的唇角:“撒泡尿,朝着那个方向一直往前走。” “……”陈仰扶住额头。 “陈先生,我是不是你接触的新人里面最蠢的一个。”朝简低下黑色脑袋,闷闷道。 “新人没有最蠢的,只有更蠢,你不在那一行列里面,肯动脑子,勇于尝试是好的。”陈仰想了想,又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夸赞的话,“你的知识面还挺广。” “我平时无聊,会逛些冷门的论坛。”朝简撇嘴,“绑了身份号进来这里,我以为我看的那些能有用,结果发现都不行。” “两个世界运行的规则不同,一些东西不能通用,尤其是驱鬼方面。”陈仰敏锐的感知能力让他本能地凝起心神,“附近有尸体。” 朝简猛地抬眼。 陈仰看向一处:“血腥味是从那个方向飘过来的。”他抓着矿泉水,大步踩进茂密的荆棘里面,“你跟着我。” 后面没动静,陈仰回头发现他的小对象愣在原地,瞳孔里有他沧桑泣血的身影,和一片灿烂日光。 “小朝同学,跟上!”陈仰哑声笑。 朝简大步迈向陈仰。 尸体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孩,她是第一轮的“护林员”,现在她死了,身子趴在灌木丛里,脑袋都碎了。 朝简沉声道:“人为的。” 陈仰看着眼皮底下的尸体:“是吗?” “嗯,如果是厉鬼杀的,她会被剥皮,不是这个死法。”朝简确定道,“而且厉鬼也不杀‘护林员’,它只杀‘盗贼’。” “没有了?”陈仰瞥瞥站在距离尸体几步远的少年。 朝简的神情有几分窘迫:“我看不出来别的。” 陈仰想直接告诉他答案,从嘴里出来的话却是:“那是因为你站得不够近,过来。” 朝简踌躇不前。 陈仰看他:“怕啊?” 朝简还没点头,就听到陈仰来一句:“怕也要调查,在这里大多时候都只能靠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陈仰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哦。”朝简从黑裤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蹭出刀刃,他握住刀凑近尸体的脑袋,小心谨慎地检查,“碎烂的伤口边缘一圈有点怪。” “那是被疯狂吸吮过的痕迹。”陈仰语出惊人。 朝简一愣。 陈仰的视线落在他冷白的侧脸上面:“你吃过果冻吗?豆腐脑?” 朝简白t的领口上面的喉结一滚。 陈仰走到朝简身边蹲下来,随意扳过尸体血糊糊的脑袋:“有个人敲碎尸体的脑袋,凑过去把崩出来的脑浆吸走了。” 朝简看向陈仰:“人还能那样?” “那就改一下,是怪物,人变成的怪物。”陈仰无意识地说笑,“看我干什么,我的眼里没有答案。” 朝简蹭蹭鼻尖上的汗,对他展开尴尬又单纯的笑容,还带着点不太容易察觉的崇拜。 陈仰的嘴角压了下去。 “不要瞎找瞎翻,先观察。”陈仰望着朝简拨动尸体四周的树丛,脱口而出,“越是稀松平常的东西,越能带给我们惊喜。” 说话的人呆住。 听话的人眼睛黑黑亮亮,没有丝毫阴鸷跟狂躁:“我知道了。” 陈仰垂眼:“嗯。” 曾经是我在牵着他走,后来换他牵我,他教我的,都是我教过他的。 这不是我早就知道的事了吗?很早就清楚了啊,怎么还这么大反应,陈仰听着胸腔里咚咚咚的跳动声,有短暂的头晕目眩。 朝简通过观察发现几片枯叶子上面有血迹,他根据血迹找到一个土坑,看见了里面的血石块,周围还有凌乱的鞋印,以及一小块挂在树枝上面的破布。 那布被朝简拽下来,凑近打量。 “布很老旧,如果是很多年前来过这的人留下的,会有风吹日晒的痕迹,我稍微用点力就能搓烂,这个没有烂,显然是刚留下的,可是队伍里没人穿这么旧的布料,这不是我们的人。”朝简面色凝重。 “是啊。”陈仰点点头,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里,除了假扮的护林员跟盗贼,以及鬼护林员,还有一个东西混在里面。那是会用石头把人脑袋砸碎,再把脑浆吸走的怪物。 “快走!”陈仰突然变色。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