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队从河水两岸前进,人多便胆大,人们毫无惧意。 不过人群里还是有点沉闷。东岸开封指挥的人马全部来自中原,对气候不太适应,时值初秋,天气却依旧炎热不堪。 俞良的脸色苍白,满额大汗,汗水从头盔帽檐直往下滴。他浑身都不舒坦,从伍这口并不是那么好吃,几个月来他步行了几千里路,吃够了苦头,人也晒黑了一圈。这几天他觉得身体不适,总觉得身上没劲,脑袋也有点发烫,只是忍着没吭声。 他看同乡的张家兄弟,却见他们有说有笑气色很好。那些苦命庄稼汉,别看他们刚从伍时很瘦,但特能吃苦、又听话,只要吃饱了饭,每天步行都不是个事儿! 俞良实在热得受不了了,双脚像灌了铅,河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俞良心里暗骂了一声:他娘的,这是什么蛮荒之地! 终于忍不住离开队列,跑到河边掬了一捧水浇在脸上,顿时一阵惬意的凉意!俞良赶紧又掬了一捧水大口喝了起来,抬头“哈”地叹了一口气,他干脆埋下头,把整个脸都放进清凉的河水里泡了一下,然后拿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就在这时,俞良发现手掌上一片血迹,顿时愣在那里。 少顷,他才感觉脸上麻木中带着痒丝丝的,他伸手一摸,摸到了软绵绵滑溜溜的东西,急忙捏着往外拽,但很滑没拽出来! “操!什么玩意!”俞良大骇喊出声来。 部下闻讯围了过来,全都盯着他的脸。俞良道:“啥?啥……” 三十多号人顿时七嘴八舌嘈杂起来,连别的队都纷纷侧目。有人道:“俞十将莫急,这是蚂蟥,没啥大不了。” “操!这玩意在往肉里钻,怎么弄出来!”俞良的声音都变了。这玩意钻人不疼,但想着再往脸上的肉里钻就瘆人! 刚才那汉子道:“得用酒,一腌就出来啦。” 这时候哪来的酒?那人又嚷嚷道:“用尿也行。” 他说罢就解腰带掏出了丑陋的玩意,俞良虽然吓得不轻,但要人往自己脸上撒尿也不愿意。大伙儿七手八脚把他吃饭的铁盅拿了出来,对着饭碗撒尿! 然后不由分说,就泼到了俞良的脸上。 “娘的……”俞良几乎要哭出来来,也没看清是谁泼的。嘴角里还渗进来了一些,滋味实在难言……已经这样了,他只得问道:“弄出来了么?” 众人都瞪眼摇头。刚才那汉子又道:“拍,用手掌拍打也中!” 俞良终于看清了那家伙,便是张家的三郎,顿时骂道:“张三,你狗日的对着我脸上泼尿!枉老子好心把你从穷山村带出来……” 张三一脸无辜道:“俺……俺也是替俞十将着急。” “赶紧把那玩意弄出来,性命要紧。”有人道。 旁边的一个火长便对着俞良的脸“啪啪啪……”拍打起来,好像是在扇他的耳光一样。打得俞良半张脸都几乎肿了。 俞良:“我操你娘!” “出来了!出来了!”大伙儿高兴道。 俞良愣在那里,一脸的尿,加上还是肿的。继而愤愤等了张三一眼,张三道:“俺……俺着急,不是故意的!” 俞良低头看见一条黑漆漆软哒哒的玩意,抬起脚就在上面猛跺。张三又道:“踩不死,得用尿腌!” “我腌你老娘!”俞良指着张三的鼻子大骂。 就在这时,忽然前方一声大喊:“备战!”接着锣鼓齐响。 俞良也吃了一惊,赶紧抬头回顾。有人说道:“都旗在那边。”俞良挥了挥手,带着一群人赶紧朝一面旗帜靠拢。 俞良的人在最后一排,这个都一百多人赶紧照平素训练的行伍排成了长长的三排。这时一个骑马的传令兵过来,指着前方道:“全部人马向那边靠拢!” 大伙儿便跟着骑马的都头,列队向前跑步前行。 不一会儿,又有传令兵到来了,吆喝道:“指挥使令!第一至三都,就地布阵;第一都都头率领三都,若战死,依次序顶替首领!” 众人在都头的命令下,背靠浈水布成方阵。 “牟……”一声悠长的长啸从林中传来,好像是大象的叫声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