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存夜想着她之前的姿势,坐在床边兀自模仿:一手放在背后,一手的食指和拇指间紧紧捏着某样东西。 他搭在后背的手缓缓往下移,移到右肋骨下方。 他蹙紧眉,低头看着自己另一只手的两指指尖,轻轻摩挲,若有所思。 如果这是她按照着回忆画面潜意识做出的场景重现动作,那很有可能就是刚杀完人时的姿势。 刺进她后背的刀片,和她用来杀人的刀片,很可能是同一块刀片。 刚刚在书房接到的电话,k说,第二次彻查向日葵福利院时,终于在一位跟甘却年纪相仿的女孩的口中听到了“辛迪”这个名字。 她说,「辛迪爱云雀。」 说完这个,k又补充了一个信息:可惜那个女孩早已精神失常多年。 张存夜从床上下来,屈腿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沿,给k发信息,让他查查那间福利院有没有养过熊,或者看看有没有收藏熊爪。 但他们的调查不能光明正大地进行,只能借着捐助、送温暖等等爱心活动的名义悄悄进行,时间也不够充裕。 他又不能借傻子杀过人这件事让警方立案调查。且不论她是否真的杀了个人,单单是社会舆论压力,就会击垮她脆弱的心理防线。 什么是正义?什么是罪恶? 凡事只要换一个角度,人们就能遮住自己的良心做事。 「辛迪爱云雀。」 辛迪怎么会不存在? 精神失常的人说的话,往往才最具有可信度。 因为只有疯子,才对权威无所畏惧。 张存夜一直坚信:疯人院里藏着这世上最多的真相。 5 夜很深了,他关了电脑,进浴室去冲凉。 水流顺着手臂流下去时,他垂下长睫,抬起手臂,往外翻,看着左手手肘内侧的一道疤,狭长的,极淡极淡,不留神看根本看不出来那里有一道疤。 是年少在奥斯念ungdomsskole一年级时,打篮球弄伤的。当时伤口很深,在 s 的要求下住了两天医院。 后来出院了缠上纱布,他闲不住,照样背着画夹到处跑。 没有小心养过伤,更没有刻意除过疤。就是用了些普通的药,直到它自然愈合,拆了线之后留下疤。 从一般意义上来说,他也算是细皮嫩肉的那一类人。 可是连他身上的疤都可以淡成这样,为什么傻子背后的伤痕会那么狰狞?而且她的还是留在后背,常年被衣服遮着,不日晒不吹风,理应变淡才对。 而事实上,她的伤痕一道道隆起,乍一看时,难免有些触目惊心。 在什么情况下愈合的伤痕,才会那样明显,根本淡不下去? 水流打湿他的睫毛,张存夜想不通这一点。 从浴室出来,拿了瓶果醋在喝。 落地窗外灯光璀璨,酒店楼下车流不多。 在他这间套房的正对面下方街道,坐在车里的人静静仰头看着他所在的方向。 黑夜这样黑,黑到可以掩藏掉一切明晃晃的注视。 范初影想,他是否完全把他当陌生人了? 眼看着他套房里的灯光熄灭,最高那一层陷入黑暗。 他想抽烟,他开始找烟。 ☆、第四十九章 当白光透过薄薄的眼皮被他的视网膜所感知,浅眠的张存夜简直想把开灯的人扔出卧室。 长指搭在眼帘周围, 他仰面躺在床上, 声线困倦:“蠢鸟, 解释。” 靠, 生物钟不同步就算了,她为什么一定要开灯折磨他? 身旁的人靠过来, 气息温存, 小声说:“我醒太早了, 房间里黑,有点怕……” 她小声的话语让他即刻清醒,指腹下的桃花眼轻眨, 张存夜转了个身,把长腿压在她腰间。 “傻子,你怕黑?”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