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火将内二房烧成了绝户。 第一人称笔述的真相,用的是她前世的笔迹。 唯一伪造的,只有故意做旧的信笺。 以真乱真,由不得李松不信。 她悉心准备,耐心等待,终于等来李松主动峙问她。 李英歌心情大好,轻巧放下茶吊子,轻快将茶盏推向李松手边,不期然碰上他放低的信笺,茶汤舔上信笺,烫皱了一角笔迹,墨迹氤氲,仿若晕开的泪渍。 李松闭了闭眼。 这是阿姐的手书。 走笔流畅婉转,笔锋却如刀。 他曾取笑过阿姐的笔迹,秀气不足刚劲过盛,如今再看这一笔一划,满满都是对他的讽刺。 原来,他所察所觉不过是冰山一角,真相远比他想象的更残酷。 也更恶心。 他睁开眼,眸色依旧死寂如深潭,唯嗓音紧绷,“不管末将是生是死,不管能否找到末将,您都打算自己对付内大房和袁家,为末将阿姐报仇?” 李英歌忽然庆幸。 庆幸李松心如死水,练就成一副真面瘫。 总好过受不住仇恨和痛苦的煎熬,活成人模鬼样。 这样,挺好。 这样,就好。 李英歌心情更好,她微微笑,扯淡扯得毫无压力,“彼时族叔病逝,内二房孤苦,族婶心力不逮,族姐无人可诉,将这样的秘辛书信于我,我受人之托,必将忠人之事。如今你回来了,不过是更加名正言顺。” 她手里另有杀手锏,不可妄动只待时机,遂别有深意道,“内二房的产业,明面上挂靠在淇河李氏族里,实则已被内大房、袁家和几个助纣为虐的房头瓜分。当年怎么吞下的,将来就要他们怎么吐出来。我们不必急赤白脸的去争去抢,至于袁家,黄氏那头我已埋下先手” 说着冲李松勾了勾手,示意他附耳过来,一阵低语,将回东北后如何行事简略道出。 李松听得心神巨震,面色一瞬恍惚。 阿姐不爱熏香,乾王妃身上却有淡淡的香气,和王爷一样的味道,熟悉而令他安心。 她眼中闪烁狡黠笑意,一如每回他年少调皮,阿姐一面嘲讽他,一面帮着他瞒过父母的灵动模样。 她说我们。 她是阿姐托付的人,他愿意信她的听她的。 他想信她听她的。 他垂眸聆听,震动的身心不自禁放松下来。 李英歌眨着眼总结陈词,“你负责建功立业,我负责暗中布局,如何?让我帮你,也请你助我。” 他有他的执念,她也有。 李松缓缓点头,默然一刻,唯有一问,“烧死末将阿姐的那场火,和瑾琛哥无关,对不对?” 袁骁泱是个自私自利的伪君子。 为达目的,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能利用。 但若说他想要她的命,则未必。 他惯爱的是猫戏老鼠似的慢慢耍弄,慢慢折磨。 纵火这种下三滥的粗暴手段,只有内大房和黄氏勾连得出来。 李英歌自嘲一笑,表示自己很公正,“和他无关。” 李松牵动嘴角,无喜无悲,“如此,就请您将瑾琛哥留给末将。等所有事情了结,末将,末将想最后问他一个问题。” 爱过。 李英歌在心中答道,不是代袁骁泱回答,而是为自己而答。 她爱过袁骁泱,也恨过袁骁泱,如今不仅心如止水,还要谢他休弃之恩,才叫她今生得遇萧寒潜。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