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要问你,黑灯瞎火,你在三堂窗外转悠什么?”他微低了头,轻声提醒,“这里可是专门审机密案件的地方。” 他说完,又扫了眼她披散的黑发,皱眉道:“本朝规定,不论男女出门不得披发,否则……” 纪心言眼珠子一转,不等他说完,马上接道:“大人,我没披发,我簪子掉了,这不是正在找呢。” 她拿着灯笼四下乱照,口中嘀咕着:“不知道是不是掉这里了,天太黑了,根本看不清啊……” 韩厉转头迈步,漫不经心道:“那你慢慢找。” “哎,大人!”纪心言提着灯笼追上他,“大人是不是要回客院啊?我们一起呗,我有灯笼,帮大人照路。” 韩厉脚步慢下来,好奇道:“你没住花厅院?” 他不信纪心言看不出刘知县对她的好感。 按常理说,一个突然死了主人的小丫鬟,猛然间成了无家可归之人。 这时有个脾气不错的大官看中她,递出手,那就和落水之人抓住浮木差不多,正常人应该都会赶紧拉住吧。 哪怕不想和这位大官有什么,至少也会顺杆爬一点,给自己谋点好处,起码搞个自由身。 纪心言听出他话里有话,只当不懂,丝毫不提刘全想让她住花厅院的事,装傻道:“我不懂啊,都是刘大人安排的。” 韩厉眯眼打量她,继而看到她手中抱的笸箩。 “你大晚上出来就为这个?” “恩,我找彩云姐姐借针线,她还送我一盒香膏,说是对伤口有好处。” 韩厉下意识看了眼她用纱布包扎的手,又看向她额角,那里有些青肿,伤口被头发挡着,看不真切。 他收回视线,边走边问:“你家老爷上京述职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可能是夜黑看不清他身上严肃的官服,也可能是他审案时秉持公道给她留下了好印象。 或者仅仅因为刚才太过害怕。 此时纪心言只觉得身边有伴很安全,说话便不像白日那般小心,语气也自然了许多,顺口回道:“没有,老爷有事怎么会跟下人说。” 韩厉多敏锐的人,一下就听出来了。他看她一眼,不再说话,让安静继续蔓延。 走了十来米,他慢悠悠地问:“石主簿待下人如何?” 纪心言正提着灯笼小心走路,脑子松了弦,脱口一句“不知道”。 韩厉保持原本的速度,没有任何变化,只微微弯起唇角,重复了一遍:“不知道吗?” “我……”纪心言抬头正要说话,一眼看清他头上的缠棕盔,顿时冷汗直冒。 差点忘了自己在哪! 她暗暗蹙眉,拇指狠狠掐了下食指。韩厉并不是闲聊,他是在问案啊。 她脑子快速动起来,一本正经道:“大人,我是说我不知道老爷待其它下人如何。但我家老爷夫人对我很好。” 韩厉暗自觉得好笑,这是又恢复了白天那一套,满嘴场面话。 “这点大家都能看出来。”他随意道,“杏花姑娘感念旧主,想必很希望为老爷夫人报仇吧?” 纪心言脚步一顿,这啥意思? 给老爷夫人报仇?那凶手不是死了就是被抓了,还怎么报仇,难道要她亲手杀了许老三以试她是否忠诚?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