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郑晟隆是特地来替三殿下捎信儿的,铃兰心中当时一悸。想三殿下既然已经知道她身在昭阳宫,那么定然是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竟莫名生出了畏怯之感,生怕接下来会听到什么决绝的话。 不过,郑晟隆却并未说的过于详细。只说他是趁着侍卫换岗之时趁机溜进来的,不便多待,又大略将外面的情况告知铃兰,让她不必太过担忧,一切有三殿下为她做主。最后,顺着窗子的缝隙递进去一个信封,说里面的书函是三殿下亲笔。 铃兰忙将信封拾了起来,隐隐闻着那信封之上似是熏了淡淡的梅香。 郑晟隆走后,铃兰拿坐回了床边,垂首盯着手中的信封,愣愣地看了半晌。她将所能想到的一切可能性都在心中全都默想了一遍,当她认为自己已经做好接最坏结果的准备之时,才深深倒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把信封拆了开。 然而,在铃兰一遍又一遍的确认了书信之上的字迹和内容之后,她已无法再抑制自己心中那即将满溢而出的情绪。 三殿下居然愿意放弃一切带她离宫......铃兰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是的。 信上的内容大概是说,三殿下已经想到了送铃兰出宫的办法,让铃兰只需在三日之后的亥时三刻,趁着昭阳宫西侧门换岗之时的缺漏,趁机溜出昭阳宫,而后一直往西宫门方向走,他到时会在银杏林与她汇合。且还特别叮嘱她不要带任何包袱,以免令人生疑,出宫之后的生活也不必她来担心,三殿下已全部安排妥当。且待不久之后,他便会载想办法接她娘亲与她团聚。如她认为可行,且愿意随他离去,便回信与他,说是今日晚些时候、最晚明日自会有人来取回信。 当铃兰将信上内容理解得明明白白之后,近日来的忧思哀愁似乎于顷刻之间便已化为虚无。她的脑海之中已经不自觉的浮现着三殿下带她出宫之后,他们二人一起隐居避世、过着再无拘束惬意恬静的生活。 虽然,铃兰也想着,如果她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忽然跟三殿下离开,会对丘大哥、洛香和夏卿云感到愧疚。但这些若与比她坚定此生要与三殿下在一起的信念相比起来,或许她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对他们说声抱歉了。 铃兰来到床榻一侧的书案边,提起笔来在信纸的空白出绘了一株绽放着的华蔓荆。她想,三殿下看见这个,一定会明白她的心意的。 铃兰一笔一笔描绘着寓意‘相依相随’的华蔓荆,希望能将这盛开的希望与她心中这份坚定的心意好好的传达给三殿下。 完笔之后,她把书信仔细叠好,重新塞入了信封之中,而后将这染着淡淡梅香的信封小心翼翼的压在了枕下。 随即,铃兰转回身来,走到盛放着饭菜的圆桌边坐下。拿起碗筷将每样菜都加了两三筷子到碗里,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如此,是因她认为眼下最为首要之事便是要补充体力。 前两日她以为将要与三殿下缘尽于此,心境跌入谷底,那样不吃不睡的无声抵抗着已消磨了她全部的精力,尽管她此刻也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地有食欲,但仍是觉得应该尽量多吃一些东西才可以确保体力的充沛。她可不想三日之后还是像刚才那样,稍微一动眼前就漆黑一片,那样只会变成三殿下的累赘。 接下来的几餐,铃兰皆是如此。宫人送来的每一餐饭食,她几乎都能吃个精光。 那些送饭的小宫女到不觉得什么,只以为铃兰是忽然想通了。 可待芸姝听闻此事之后,却总感觉当中的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当然,芸姝也是一心希望铃兰能早点儿认清眼前情势的。可就她跟随王后身边多年的观人的经验来看,单从那日殿前,铃兰眼神之中透出的那股子坚韧、倔强的劲儿,她便可知,铃兰她绝不是那种脾性十分柔顺的孩子。虽说王后已对有策,等铃兰想通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儿,可若非她是忽然转了性子,绝非一朝一夕之间的。想这前一日还拗着不吃、不喝、不睡人,竟一夜之间便把所有心结都打开了,实在难让人不去疑心。 因此,晚上负责膳食的小宫女前来送饭的时候,芸姝便也一道过来了西侧厢房这边。 起初,芸姝并未做声,只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见小宫女才刚摆好饭菜,铃兰便十分积极的拿起碗筷开始进食,与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 她从旁细细观察铃兰的一举一动,见其情态神色,竟像是心境大好一般,只觉未免有些太不寻常。 芸姝在屋内一边踱步一边随意地扫量着,似是想从中探寻出什么线索一般。 忽然,当其视线轻轻滑过床榻一侧之时,立即又移了回来,似乎是注意到了枕头之下压着了什么东西,忙凑上了前,伸手便要去拿。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