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落大半,这座已有了百年历史的景点也随之燃起现代化的灯火,将这片景致照耀的辉煌夺目,游客走动间,成型的雪被踩踏着。 但今晚的雪是漫天状的。 禾筝抬起脸看雪,没一会儿就会满脸白花花的,一脚陷进雪里连脚腕都会被埋。 她穿梭在人群里,左右是几座城墙围绕,高处浮雪,城面却纂刻着她看不懂的文字,季平舟拿着伞在身后追,陪着她看雪看景。 这么冷的天,来游玩的人仍然兴致不减。 尤其是禾筝,从进来后便没停下过脚步,对着什么都要研究一番,季平舟倒也有耐心,一直撑着伞陪她,“要不要上去?” 他冷着嗓子问她。 面前呼出一股低气温下的白雾。 禾筝乍然回头,眸光倒也柔和,“上面?可以去吗?” “城门开了,不就是让人上去的吗?”雪哗哗的扩散在伞面周围,他们这一片倒干净,尤其是季平舟认真的脸,好似马上就要跟她辩驳一番。 “不用买门票吗?” “不用。” 季平舟握住禾筝的手,宽大的伞面遮住两个人,却有一侧肩是露在外面的,饱受寒风凛冽,“你以后要是想来,随时都可以。” 她没有挣开手,语气却淡,“好。” 没入人群时他们都清楚,以后谁也不会来了。 仅此一次。 也只有一次。 上楼的石阶上满是人,雪被踩成泥,又湿又滑,季平舟手背显露出那几条蜿蜒的筋脉曲线,隔着手套牵禾筝的手,牵的紧紧的,生怕她掉下去似的。 她却玩心大发,走走停停。 总让季平舟在前面等。 不愿意催她,他便站在高阶上等她,身旁不断有人走来走去,微微擦碰肩膀,季平舟侧过身,目光短暂的离开了禾筝身上,等这波游客离开了,他再看到那个地方去,早已经空空如也。 握紧了冰凉的伞柄,他逆行往楼下走,边走边回头,左右张望好一番,也没能看到禾筝的身影。 撞了路人好几下,在纷杂的人堆里走走望望,灯光蔓失,空寂降落。 走到无路,季平舟站在围墙边缘,鼻尖通红,眼也红了,雪灌进鞋子里好些,那份冰冷湿泞从脚底往心脏钻,渐渐收缩,身体里最热的一部分也要凉了。 在那段婚姻里他将她弄丢。 在这里。 他还是没守住她。 雪还在下,肩膀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季平舟回过头——禾筝带着红围巾,面庞素净,陷在雪里,手上举着一块海棠糕,底部有焦糖,脆脆甜甜,她若无其事地咬了一口,“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啊,我就去买个东西而已,回去你就不见了,害我找了一圈,冷死了……” 季平舟喉咙哽酸,忽然将她抱进怀里。 失而复得的感觉漫天袭来,灌满了心脏。 禾筝举高了手,生怕他碰到自己的海棠糕,哑然而诧异,“……怎么了?” 季平舟埋低了头,“我以为你跑了。” “跑哪里去?” “回家。” 她只有一只手能用,于是轻哄着拍动季平舟的脊背,“你还在这呢,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过去许多恩与怨,仿佛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