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声音不大,甚至很轻,飘飘荡荡在风里,也浸透了风,而这股风瞬间噎到禾筝的喉咙里,让她说不出一句话,做不出任何反应。 所有感官都被剥夺,站在平地,却好像一直在往云端之下跌去,总会有粉身碎骨的那一刻。 若是第一声还不算确定。 那后来,里面的人又问:“季平舟呢,我为了他被抽这么多骨髓,他都不来看看,有没有点良心?” 这一下。 算是坐实了禾筝所有的猜想。 付韵的手术全部是季平舟在推波助澜,他也是医生,所以他知道什么样的帮助才是最有效的,他帮忙匹配到适合的骨髓,却不告诉别人,让她像个傻子般,稀里糊涂的就接受了他这份恩情。 倚靠着墙站,禾筝才勉强站得稳,恍若被人用钝器砸了一下,视线内天旋地转,没有片刻安宁。 而房内的人却什么都不知道。 裴简扶着梁铭琛,对他嘘寒问暖,端茶送水,可现在他什么都干不了,只能干躺着,便有许多牢骚要发。 眸光涣散的望着天花板,话里有许多叹息在,“这玩意儿抽着太疼了,下次有这种倒霉事可别叫我。” 裴简警惕心很强。 或是因为心虚,下意识就往门外看了一眼,“小梁哥,你声音小点,别让别人听见。” 梁铭琛却毫不在意,他身体还虚弱,这会儿话说的不重,却已经是满满的怨气。 “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不能说的,”他啧声,有感叹在,“季平舟这人也是,别别扭扭的,帮了人还要瞒着,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不想因为这个事让方小姐为难。” 梁铭琛呵笑,“他倒是有情义,人家可未必领情,要我说,人家要是知道了,说不定还嫌他多管闲事呢。” 今天是要陪着他的。 裴简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手撑着床头柜,也是一副苦瓜脸,“我觉得方小姐应该不是这么不通情达理的人。” “不是?”梁铭琛诧异一声,艰难活动了下脖子,“我告诉你,他们这种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尊心,你想帮她,拿钱给她她说你用钱侮辱人,用别的方式帮她吧,她还说你一厢情愿,根本用不着,你说,可笑吧?”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让裴简无法反驳。 而事实也的确大致如此,就算禾筝知道了间接救了付韵的人是季平舟,也未必会给他好脸色看,反而会更加计较,计较他们之间的恩与怨,更怕的是还不清他的恩,也怕因此削弱了对他的怨。 出于善意,裴简只能低声下气地求梁铭琛,“小梁哥,这话你别在舟哥面前说,他不喜欢有人这么说。” 里面静默几分。 再出声,是梁铭琛有些沉痛和劝慰的话,“你就是太要紧他们家的事了,才会被赶出去,这次要不是我替你说话,你就真的回不来了。” “我明白。”裴简愧疚地低下头,“这次谢谢您,可的确是我做错了事,被赶回去,也是应该的。” “可咱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因为一个女人出过什么事,这是头一回。” 处处都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