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良终究是求了圣人赐婚,婚期定于八月初九。 中元刚过,连着落了几天暴雨,洛水泛滥,沿岸灾涝严重。因处暑之后正是农忙时,这几场雨一淹,许多田地都毁了。城中各寺庙都设了施食道场,以赈灾民,圣人亦亲去了云台山的国清寺祭神,裴淮整日忙着撰写檄文,组织祭礼,几日不着家。 罗薇因要帮着料理踏歌的婚事,这日才放晴,便急着往国公府去了。路上遍布淤泥,罗薇从马车下来时,因要避着泥坑,大迈了一步,结果滑了脚摔在地上,直喊肚子疼,国公府请了大夫来瞧,这才诊出已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了,这一摔震了胎气,需静养为上。 郑夫人一听女儿好容易有了身孕却在娘家门口动了胎气,当场发作罚了今天一同陪侍的几个下人,迢迢连着两个小厮在国公府的后院挨了打。罗薇因念着他们好歹是裴府的人,在这挨了打,怕裴淮脸上挂不住,便劝了两句。 郑夫人却道:“一个国子司业,从四品的小官,那家里能养出什么得力的人?趁早给这几个不中用的撵出去,妈再挑好的给你。” 罗薇推让道:“妈妈,我这胎还不稳,这时候撵他们我怕造业。那迢迢是我新收的,人虽可心,却还是太小,我正好想从妈这儿讨几个生养过的伺候,只是在这发落他们裴府的人,实在是不妥啊……” 郑夫人叫了迢迢进来,命她持斋叁月,为罗薇腹中孩子祈福,算是了了此事。迢迢偷偷抬头觑了一眼罗薇的脸色,只见她春风满面,微微偏头似有所思,隔着锦被抚着自己的肚子。 直至黄昏,郑夫人派了国公府的马车送了罗薇回去,此时裴淮已知罗薇有孕之事,他二人碰巧在裴府门口相遇。 裴淮将罗薇小心扶下车,罗薇却如二八少女一般羞涩,拿扇子半掩红颊,问道:“郎君这是已经知道了?” 二人相携进屋,裴淮点头道:“岳父大人说你动了胎气,还商议着要施粥做功德,夫人终于得偿所愿,做这些也是应当的。” 罗薇扫了他一眼,“难道就是我一人得偿所愿么?” 裴淮笑道:“女人生子多凶险,而我所愿不过你我夫妻二人相携白首,携芳这是误会了?” 罗薇道:“我只当是我不知何时惹了裴司业不快,这几日竟一封书信也没有,你我二人尚未成亲时,鸿雁传书如何缠绵,那句‘燕归音不嗣,相思十二时’,裴郎如今都忘了么?” 裴淮松了发冠,倚着塌,“永世难忘,只是城中大水,实在不便……这几日伴驾,竟一夜不曾安睡,发了头风,求夫人怜惜则个。” 罗薇脱了鞋子依偎在他怀里,玉指纤纤,细细为他揉着头,不一会儿裴淮握住她的手,长长舒了口气,又安慰道:“躺会儿就好,仔细累手。” 罗薇却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瞧了眼窗外,夏日将尽,风中沁着凉气,丝丝从窗缝里吹来,裴淮的鬓发微动,他抽了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起身叫人摆饭。 一晃到八月,罗薇因孕中反应强烈,整日里只能靠在塌上,鲜有精力走动,踏歌的婚事也松了手,全由她母亲和兄嫂料理。 初六这天,裴淮休沐,王九良带着自己的义女王明元登了裴府的门。 罗薇心知来者不善,强撑着换了衣服,跟裴淮一起去了堂上。午间席上,王九良说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