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伪造一份信物呢。 一开始,她以为季延这一世会到京畿来是由于她重生后所引起的一系列变化,所以才一边悄悄派暗卫去查探乌秦季延的事,一边顺着季延的意思将他留在公主府里,以防这个“变故”对她的重生造成什么意想不到的影响。 现在看来,倒是让这份“桃花债”缠在她身上了。 “殿下,一切都已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陛下的马车在前方等了许久了,刚才赵公公前来催促。” 一道突兀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是侍卫前来禀告,这一声打断了马车里的沉默,黎观月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别开眼神道:“季将军,你说的事容后再议,当务之急是先快些进城……不过你放心,我定然会找回信物,不耽搁你另觅佳妻。” 季延还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一言不发,却慢慢抬眼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晦暗不明,黑沉沉的,辨不出情绪。 他慢吞吞地起身,高大的身形使得马车内顿时变得逼仄起来,良久,才转身要离开马车,却又在一只脚已经迈出去时,忽然地转头,抿了抿唇,道:“殿下,你还欠我一个承诺,在江南的那个山洞中,你说你金口玉言,绝不反悔,还算不算数?” 黎观月一怔,好像在一瞬间,她听到季延的语气中带着些……委屈?迎着他的目光,她只能点点头,道:“当然算数,只是……” 季延一点头,面无表情道:“算数就好。” 话毕,他一掀帘子,就这么干脆利落的跃出了马车,不顾还跪等在一旁听命的侍卫的惊讶眼神,他木着脸,握着长刀,大步流星走远了。 黎观月看着被风带起的帘子,目瞪口呆,半晌,她掩着脸,无奈又好笑地轻嗤了一声——唉,不过就是直白了些,怎么还恼了…… …… 黎重岩睡得很不安稳,刚才他太激动晕倒了,随行的太医开了几味安神的药,身旁侍候的人便都退下了,在马车晃晃悠悠的颠簸中,他陷入了一个黑沉的梦境,纷纷扰扰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他像一个魂魄被卷入梦中,看着自己惨淡荒谬的一生: 黎观月的马车驶出京畿时,他就站在城墙上,看着自己爱之怨之的阿姐离开,暮色如血,为那架越来越远的马车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轮廓,赶走了处处与他争权的人后,黎重岩却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相反的,一种别样的沉重压在他的心头。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要派人去拦那辆马车的。 就在他动摇的瞬间,南瑜来到了他身侧,她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看着远去的马车,神色不明,语气温和:“阿岩,我才刚恢复身份,那些世家贵女便都送来了拜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扯着他的袖子,亲昵道:“晚上我操办了宴席,你能不能也一起来?就当是弟弟为阿姐撑腰了……” 黎重岩一怔,他回过头看向她,少女柔美含笑的面孔让他回了神——对啊,眼前的人才是自己的亲阿姐,是他千辛万苦找回来的亲人,而黎观月,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假公主罢了,更何况,她还想要谋权篡位…… 他的眼神闪了闪,将自己心中那点微不可见的心烦意乱抛在了脑后,转身不再看远去的小小马车,拉起南瑜的手,点头应答:“好。”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一次硬下心肠错过了能救黎观月的最后机会。 黎重岩是在晚宴结束后回宫时得知山洪爆发、淹没了京畿郊外官道的消息的。 赵禄脸色发白,战战兢兢地向他禀报,偌大的寝殿内无人敢发出声音,是死一样的寂静,他在南瑜的撺掇下多饮了几杯酒,残酒未消、头痛欲裂时,他愣了一下,僵硬着回过头,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哪里遭了山洪?” 赵禄将头低得更下,颤抖着声音道:“回陛下,是……京畿郊外。” 他们都知道,黎观月的马车会从那里经过,山洪爆发之势前所未有,她……大概是活不成了。 黎重岩慢慢站起身来,他茫然着,还不死心,又问了一遍:“是……哪里?”在场的人都不敢答话了。 阿姐。 他的头忽然发蒙了,眼前是一片一片的昏黑,他死死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