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高郡守性子,必定会极力请她在崧泽郡全好了再走,怎么也要两三天,足够南瑜到京畿了。 只是在郡中人多眼杂,她身边又时时有人伺候着,怪医也在,要她受伤或下毒给她实在是个难事。 宋栖多有犹豫,因着那些曾经做过的支离破碎的梦,他也说不上对黎观月什么感觉,但最终,想到那日她的羞辱和自己远在京畿宋府的母亲,他还是压下了那微妙的焦躁,只当自己是能报当日羞辱之仇的激动…… 他反复告诉自己,只是简单使个小手段而已,黎观月也未必会发现,只拦住她几日罢了。 是以,当黎观月收到怪医的消息说,在城外山林中发现了一些稀奇的东西,让她独自一人去会面时,宋栖就站在暗处,看着黎观月牵着马,一路往城外去了。 盖因怪医确实脾气古怪,也不喜与人群接触,从前就多次只邀她一人赴约,这次黎观月也不疑有他,只以为是如之前几次一样,直接进了山林。 她哪里知道,宋栖早已借着南瑜留下的东西,诓骗过怪医和黎观月几次了——怪医根本不在山林中。 宋栖看着黎观月远走,自己明明有把握,心里却仍有隐隐的不安——他冒充怪医将黎观月约到的地方是个绝妙的地方,那里只有一条可进出的路,附近是条几近蓄满水的堤坝。 而他早已做好准备,只待黎观月到达那里,他的人就会打开闸门,不会全然打开,能够流出的水恰好能挡住黎观月回来的必经之路,又不会伤及她。 只是困住她一晚而已,时值江南初夏,也已燥热,最多只是让黎观月风寒而已,等第二日,她便能好好地回来了…… 无意识地攥紧了掌心,宋栖忽略了自己的不安,看着远处那抹身影消失。 …… 大地轻微的颤动传来时,宋栖正与前来寻找黎观月的高郡守碰了面:“殿下?下官没有见到她,今早只听侍卫提及公主前去巡视,具体在哪里就不知了。”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和淡淡的疑惑,听到高郡守说起他们遍寻不到时,还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宽慰道:“许是殿下不喜众人跟着,便自己去了……” 话说着,地面忽然轻轻颤动了一下。 两人俱是一愣,正在这时,忽然,一道身影飞奔着前来,远远地就能听见那人恐慌地喊叫:“郡守!郡守!大事不好了——地动了!堤坝塌了!堤坝塌了!!!” “什么?你说清楚,什么堤坝塌了?”高郡守一愣,忙问道,那人气喘吁吁,止不住的惊慌: “此前查明水渠中的水有问题,我们便派人将水都引到了山中堤坝里,刚才地动,不知怎么回事闸门松动,那堤坝垭口破了!毒水现在尽数淹没了小半个山林,汹涌极了!” 闻言,高郡守紧张起来:“只有垭口破了吗?你确定?那水大不大?快说!” “只有山林中被淹了,但恐怕进山的道路已经不能走了……” “那就好,那就好,幸好山林地势低,那水应该是淹不到城中,百姓无碍就好……”他擦了头上的汗,拍了拍胸口心叹这段时间并不是山林狩猎的日子,应该没什么人被影响,一转身,却见刚才还好好的宋栖脸色煞白,难得流露出了恐惧与惊慌。 剧痛传来,他捂住脑袋,站都站不稳,大颗汗珠爬满了脸颊,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高郡守一跳,他急忙道: “哎呀!宋大人你怎么了?!没事的没事的,不用担心,那堤坝只淹了山林,大水进不了城的。” “不……有事,有事……”宋栖从听见那人禀报“堤坝塌毁淹了山林”时,心就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了,“隆隆——”的洪流声隐隐传来,像是前世也曾听过这样的声音,宋栖甚至看到了那样的场景—— 大地剧烈震颤,碎石、巨石、泥沙从山坡滚落,夹杂着宣泄而下的泥流,以吞噬万物的气势奔涌而下!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