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君克己复礼,是个好孩子,薛寿比薛皓还要谨慎自持,丝毫不越雷池一步。 “我一生挣扎并奋斗的天下,总算是没有辜负他。”薛皓道,此时的他穿着身淡青色的常服,捧着一本书在院子里读。 而周宜,则靠在门上看他:“当了十多年皇帝,感觉如何?” 薛皓苦笑:“如坐针毡。” 周宜笑了笑:“当初孟子都和我说,他总觉得自己笨,觉得自己管不好这天下,每时每刻,都觉得自己身上压着大山,到了现在,等我自己坐了天后,我才知道,这何止是大山,这简直就是头上悬着刀子啊。” 人人都羡慕天子之尊,人人都觉得皇帝日子舒服,三宫六院,权势滔天,可是这皇帝,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做的,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薛靖差吗? 他根本不是个很差的皇帝,宽容,仁厚,他还有远见,看到了世家垄断仕途的弊端,他还能塑沙成剑,扶持出来了殷如墨和卫蓝。 但是这有什么用,时局变化,人心变化,甚至是习俗的变化,都有可能引发国家的动乱。 他冒进了,也偏爱了。 他做了二十年皇帝,能保持吃饭不吃自己喜欢的,穿衣不穿自己喜欢的,也不佩戴自己喜欢的玉石。 可是他不能控制自己偏爱自己的儿女。 薛皓12岁的时候中了毒恐天命不永,他不忍心废了他。 步氏的子女祸乱朝纲,他根本选择视而不见。 他已经够辛苦够努力,还是不行。 “我真是幸运,有你在我身边陪着我,不然,我一坐到那个位置上,早就孤单死了。”薛皓朝着周宜笑。 他早已经不复少年,但是眉眼依旧好看,英俊非凡,目光里透着淡淡的单纯气息。 周宜的手一个没忍住,伸过去掐了掐他的脸。 薛皓吃痛,却没有躲开。 “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掐我的脸?” 周宜笑道:“你有段时间不喜欢笑,我掐你,你就忍不住笑。” 薛皓嗤笑一声,将手里的书轻轻去敲了敲周宜的头:“总是笑,会让人觉得我幼稚。” 可是他如今却又忍不住笑了。 薛皓,其实是一个特别喜欢笑的人,他笑起来好看,就更喜欢笑,这是天性。 那段日子,他艰难困苦,仿佛这个世界上充满了谎言,不知道应该去相信谁。 好在他有周宜,周宜永远都会在他的身边,永远爱他,永远不会做让他伤心的事情。 他突然将周宜抱了起来:“周宜……我真的好喜欢你。” 周宜又伸手去捏了捏他的鼻子:“来,笑一个。” 薛皓感觉自己威严扫地。 然而又一想,反正已经不是皇帝了,不管了,他怯怯的将头埋进了周宜的脖子里,闷声笑出了声。 周宜觉得脖子痒,狠狠拍了拍他。 薛皓便松了手,周宜在地上转了个圈:“我先前,看你不怎么笑了,就想,你这么好看,不笑简直太可惜了,所以我要用尽余生,博你一笑。” 薛皓越发觉得这个不大妙,有点羞涩的拉着她进屋。 周宜被拉的一急,有点惊悚的往他身上依靠:“不行,我有点头晕。” “晕?”薛皓惊慌了。 周宜的身体原来很弱,但是后来慢慢的调养,已经很好了,这下一晕,他就觉得慌了。 赶紧宣太医。 结果太医看了看周宜又看了看薛皓,把脉把了好几次。 薛皓急的要崩起来:“你就说到底是什么病!” 太医迟疑道:“大王,这是喜脉……” 周宜的脸就绿了。 她和薛皓两个是举国公认的不能生孩子好不好,这要怎么办? 薛皓硬着头皮将太医送了出去,转过头来周宜一个枕头就砸了过来。 薛皓手一伸将枕头接了下来:“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都四十岁了好不好,父皇四十岁的时候,自己都造反成功了! 这个时候来个孩子,简直要人命啊! 薛皓轻轻搂了搂周宜,命侍女退下去。 周宜瞪着薛皓。 薛皓瞠目结舌,他不想要孩子,一点都不想。 他一生亏欠父亲薛靖良多,总觉得自己要一生一世做他的儿子,孝顺他,听他的话。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