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得认。也就苏小郎愿意管管你。”掌柜的亲自给苏令德包了一盒最好的阿胶糕:“苏小郎也大了,往后百家求,就难出来走动咯。” 苏令德及笄之时,他们都在苏家门口留下过自己的一份薄礼。这孩子打小没娘,父亲和兄长又常年在外征战,在她嫂嫂进门之前,她就是吃着百家饭,由他们看着长大的。 “叫我说,苏小郎可别惦记那个钓鱼的少年郎了。”钱婶来劲了:“涠洲王更好些。阿拉阿秀上回去应天城缝衣裳,回来惦记了他小一月哇。说他出门去,扇子一摇,能收一车的花果。” “那现在一准不俏了。”苏令德眨了眨眼,笑道:“郎君再俊的脸,也经不得砸几个大西瓜呀。” 众人再一次大笑,阴霾一扫而空。 倒是说入城费涨价的人摇了摇头:“涠洲王可从来不是香饽饽。他文不成武不就,就爱赏花听曲捧花娘,整一个绣花枕头。而且啊,涠洲王现在病得很厉害,一天里半天都是昏的。我听说,陶家接了太后的懿旨,脸色难看得很,没准就是为这事。” “那可不能被捉去当活寡妇呀。”钱婶悚然而惊。 她话音方落,就有人猛地推开酒楼的门,带着一身水汽向苏令德冲去。坐在苏令德身边的人下意识都站了起来,跟她的两个使女一起挡在了她的面前。 苏令德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哥哥身边的长随常明。她神色一凛:“常明,你怎么回来了?哥哥呢?” 常明噗通一声跪在了苏令德面前:“姑娘,陶家领着将士堵住了码头和县门,他们要抓您去冲喜。老爷和少爷在跟陶家对峙,少夫人在拖时间,您得赶紧躲起来!” 门外的雨像土垒,将常明的话堆成山,压在了众人心口。孙哥扯开膀子,一拍桌,率先骂开了沉默:“狗娘养的小赤佬!苏小郎,我们带你进山,山上他们不熟,躲得掉!” 众人义愤填膺,齐声应和。 沉默了许久的苏令德没有回他们的话,而是戴上了兜帽,沉声问道:“传旨的天使在哪儿?” 常明一愣,立刻道:“在码头。” 苏令德点了点头,转过头去,朝酒楼里的人盈盈一拜:“我去去就回来。” 钱婶下意识地想去拽苏令德的衣袖:“乖乖,你可不要去做傻事啊!” 苏令德已踏出酒楼,闻言回首,莞尔一笑:“我才不做傻事,我只是换个地方,好好地活呀。” 她一步踏入雨中,将那把焰火,一并烧在天地之间。 * 陶夫人坐在船上,时不时地安抚着不耐烦的天使。等一出房间,她女儿陶倩语还要拽着她的衣服哭诉:“阿娘,我不要给那个病秧子冲喜。” “这回去应天城是要叫你入宫的,当然不会去给他冲喜。”陶夫人眉头皱如山峰,拍了拍陶倩语的手,又怒斥下人:“苏家一个县尉,能有多大的能耐,老爷到现在找不到她家的丫头?孙公公都要等烦了。” 陶夫人刚骂完,就有人喜不自胜地来禀报:“夫人,夫人,有人来了!” 她们连忙扶着船舷向外望去—— 红衣白马,踏碎春草,冲破雨幕,绝尘而来。 等倩影跃至近处,她们才看清这是个娇小却矫健的少女。她肤如凝脂,但并不像应天城的贵女那样苍白,而是透着朝气与红润。 陶夫人立刻意识到,这就是苏令德。陶夫人连忙微微抬起下巴,摆出骄矜高贵的姿态。 然而,苏令德翻身下马,在护卫的辖制下,气定神闲地向她们走来,却根本不看她们母女一眼,而是端庄有礼地对里间道:“臣女苏令德,叩见天使。” 陶夫人和陶倩语都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陶夫人看着苏令德的目光,像淬了毒。要是苏令德说了些什么不好听的话,打点孙公公虽然不难,但也得费一番功夫。 孙公公瞥了苏令德一眼:“你就是那个自请冲喜的苏姑娘?可叫咱家好等哪。” “臣女方才刚惊闻涠洲王有恙,还多亏陶大将军派兵遣将前来相告,臣女才知原来我八字与涠洲王相合,兴或可以给涠洲王冲喜。”苏令德毫不迟疑地道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