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所指,乃是当初尚古之借花旗国公使威廉姆斯之手逃离京城一事。此事约翰逊并不知晓。然依此判断,花旗国公使私下与革命党交好,毋庸置疑。 “威廉姆斯先生,对于革命党朋友们确实很友好,因为佩服他们的勇气。但是……他也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我想他不会因为私人感情,影响针对大局的决策。我们国家始终期待华夏有一个和平环境,利于双方长期合作发展。遗憾的是,如今华夏再次陷入了内战。我猜,威廉姆斯先生大概不会介入太多。” 约翰逊知道大多数身在南方的夏国人,包括面前两位朋友在内,都是偏向革命党的。只能如此心怀歉意,坦诚相告。最后举起酒杯:“伊恩,小福尔,我们是好朋友。如果需要帮忙,只要我能做到的事,请一定不要客气。” 安裕容、颜幼卿共同举杯致意。三人不再谈论时事,说一说别后生活,逸闻趣事,尽兴结束。约翰逊还要去戏院接他的小甜心,伙计帮忙从租车行叫了车,先走一步。 安裕容叫伙计撤下盘碗,换上热茶,敞开轩窗,临风对月。如今难得有两人单独相处时光,索性不着急回去,闲待片刻。 夜空中月明星稀,月亮正是将圆而未圆之际。清风拂面,带来秋日独有的凉爽之意,甚至夹杂着楼下几盆晚香玉的馥郁芬芳,实在该是一个温馨浪漫的美好秋夜。 颜幼卿忽道:“阿哥,还有两日,便是中秋了。” 安裕容点头:“人情往来要用的拜节礼物,差不多备齐了。倒是咱们自家吃用的节庆食物、用品尚未着落。明日抽空办了罢。”又道,“中秋节学堂里该放两天假罢?嫂嫂与孩子们来申城半个多月了,都没正经出门逛过,也该带他们出去玩一玩。” “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呢。”颜幼卿叹口气,“还以为这个中秋能等到徐兄一起团圆,谁知耽误到这时候也没消息……” 安裕容语气也沉重起来:“祁保善宣布中秋日登基称帝,各方必定严阵以待,也不知会出什么乱子。远的且不论,河阳军必将竭力在中秋日前有所突破,拿下铜山。如此一来,南北交通彻底中断便成定局。铜山激战,难民亦将随之而来,到时候……” 不知何处路人行者,抑或是乞儿闲汉,嘶哑变调的声音隐约传来:“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高楼饮美酒,几家流落在外头?几家夫妇同罗帐,几家飘零在街头?……” 哼唱小曲的声音去得远了,晚香玉的味道于周遭萦绕不散。两人一时没说话,只安安静静并肩站着。 颜幼卿忽问:“阿哥,约翰逊的意思,花旗国不会支持北伐军。这样的话,为何当初他们要帮尚先生……” 若无后来遇刺去世,尚古之成功逃离京师,是足以改变南北形势的大事。再如何假托私人关系,也掩盖不了花旗国公使插手华夏政局之事实。 安裕容沉吟道:“不论哪一国,列强所图谋者,无非利益二字。所谓友好合作,皆为虚晃,不过各出其招,各有其法。花旗国后起晚来,又鞭长莫及,使的是怀柔之术。华夏内战,不合乎其长远利益。此前南北对峙,他们使的大约是平衡之术,故而在有些事上对祁保善阳奉阴违,必要时不吝拉革命党一把。而今战争已不可避免,恐怕打算暂时抽身撇清,冷眼旁观了。” 颜幼卿点头表示明白。说了一阵局势,又说起约翰逊这位花旗国友人。 “他连家眷随从全都带上了,看样子可能在申城长久安顿?” “如此才好。我看他这几年囊中饱足,咱们找机会说动他多投点儿资,把生意做大些。” “咱们替北伐军送货的事,要告诉他么?” “再看看。给咱们投资,亏不了他。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不是?别说他心里头其实愿意支持北伐军。一点私人生意而已,坏不了他们的国家政策。”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说着,忽然敲门声响。伙计应声进来:“这里有人急寻一位姓玉的先生,可是贵客您?” 颜幼卿望见伙计身后跟着的人,诧异:“阿文,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阿文正是从四海大药房借到玉颜商贸公司帮忙的小伙计,这些天直接住在江滨大道后巷店铺里。 小伙计一面喘息一面道:“大老板,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