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是求了豪主,才得了出来的机会。看着佛像慈眉善目,想起自身的经历,泪止不住往下流。 “......碧落?” 碧落身子一颤。她扶着墙根,是避开了跟着的丫鬟才得了这独处的机会,冷不丁身旁有声音响起。 她的眼窝立马就湿了。 她没回头,只当自己听差了。这一声碧落将她带回了从前,心疼得都缩了起来。 那声音并没停止,又响起来:“碧落,是我。” 碧落猛地转身,就看见身后站着的人。她没穿裙衫,而是男子的衣裳,鸦青的色,长发挽到脑顶,丁点配饰都没有,只有一根木簪。她也哭了,看到碧落的面容时就哭了。 “......姑娘,姑娘你......你还活着?” 清辞点点头:“我还活着。” 碧落哭出了声,她没忍住,跪倒在地,双手攀着清辞的腿:“姑娘,我可怜的姑娘,这么些年,我一直以为你也去了,今日还能再看见姑娘......” 清辞蹲下身子,张开手抱抱她:“好了,我没事。我还活着,别哭了。” 碧落跟玉竹,曾是清辞的贴身丫鬟。从小跟清辞一块长大,感情深厚。 玉竹不像碧落运气好,当时清辞逃跑时,玉竹挺身替清辞挡了一刀,当场毙命。碧落跌倒,掉进了枯井中,这才保全了性命。 碧落见了清辞,又欢喜又难过,想要问问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毕竟连她,都哭了许久,更何况死的都是与姑娘血肉至亲的人。 可她没有多少时间了,丫鬟在唤她的名字,她只得匆匆留下句:“姑娘,我如今是东街周家老爷的妾,我得回去了。” 过了一月,又是十五这一天。清辞早早来到鸿德山的寺庙内,远远瞧见一行人走来。 并不只有碧落一人,前面还有一顶轿子,下来一位有些年纪的妇人,此人便是周夫人。 周家是商户,做金银一类的生意。 因为家中有人在州牧身边做事,得了便宜,生意越做越大,成了当地的豪主。周夫人并不顾及碧落的面子,当着寺庙来来往往的人,将她好一阵奚落,见她脸白了又红,这才放过她。 碧落跟在周夫人身后,好生服侍。周老爷不在家,他们一行人今日留宿寺庙,待周夫人睡着,碧落才得了机会去见清辞。 碧落眼下噙着抹泪:“姑娘,我如今的日子你也瞧见了。但我还存了些钱,你若有用......” 清辞摇头,问她:“怎么跟着他了?”周老爷年纪很大了。 碧落就说:“像我这种身份,说了不算。”清辞伸手给她擦擦泪,她的指腹还是凉的,但碧落并不嫌弃,反倒有些依赖地握住她的手,低低得像曾经唤她那样:“大姑娘,日子好苦啊。” 清辞说:“总会过去的。” 碧落没说话,她在心里想着,真的能过去吗? 碧落比清辞还要大几岁,但她被清辞揽在怀中,却像个小女儿似的,满是依赖。 过了一会儿,她道:“我该回去了。” 清辞低头,看了眼碧落。当年碧落同她一般,还是个小姑娘,扎两个小揪,如今梳了妇人髻。记得从前碧落就说,往后要找个踏实的人过日子,清辞是大姑娘,下人想要什么,她都尽力满足的。 清辞道:“别回去了,留下,咱俩说说话。” 碧落面露为难,终究是没拒绝。清辞也在寺庙住了,她跟碧落睡在一个屋,天刚亮时,便听到一众丫鬟在外面走动。 碧落缩在墙角,并不敢动。清辞开门出去,问他们:“是周家的?” 丫鬟们看着她没出声。清辞就说:“前些年跟我家妹子走丢了,如今找到了,她还在睡着,劳烦各位姑娘声音小些,别吵着她。” 丫鬟们见清辞气势不俗,虽然衣物普通,可长相贵气。尤其那双眼睛,黑亮得仿佛星子,她们就红着脸应了声,小跑着离开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