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拉长音的“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道:“原来是路过啊!” 卫若兰接口嘲笑道:“那你这走路的方式定然不对。不然怎么我们一开门,你就摔了进来?” 那姓梅的书生被冯紫英和卫若兰两个一唱一和取笑的面色通红,默默不语。他倒也没说谎话,今日恰逢国子监轮休,他正约了几个知己好友来一品堂饮酒赋诗,此番出来也不过是饮酒多了,有些不雅的反应罢了。便借口尿遁出来散淡散淡,结果路过雅间儿的时候隐约听到冯紫英的声音,还听他们好似在讨论圣上如何如何。刚要站下来细听听,就被人给发现了。 想到此处,姓梅的书生又瞪了赖瑾一眼。要不是他多事…… “我说你既然是‘路过’,又是‘不小心’跌了进来,此番站起来后是不是也该出去了。难不成是想让我们请你吃杯酒水,好不辜负进来一趟……”卫若兰说到这里,突然回头问道:“那句话是怎么形容来着?” 未等冯紫英接口,薛蟠好不容易听明白一点儿,立刻抢先笑道:“贼不走空。” 说着,颇为自得的摇了摇脑袋。众人见状,又是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 姓梅的书生勃然大怒,却又顾忌什么不敢发火的样子,只得冷冷看了众人一眼,转身离去。 待姓梅的走后,众人关上房门相继落座,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 半日,冯紫英率先回过神来,冲着赖瑾柔声笑道:“倒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奶娃子,行事倒很是机警。” 赖瑾微微一笑,故作赧然的说道:“以前我在书房背书的时候,父亲担心我年幼贪玩,总是躲在门后静静听着。我有时淘气,便故意收敛动静去吓父亲一吓。时日长了,我便习惯了。不拘在哪儿,总是想看看门后或者窗下有没有人。” 众人闻言轻笑出声,卫若兰含笑打趣道:“看来有个严父关爱也是好的。至少今日之事,竟靠你机警。不然的话,虽然无甚大事,但被他听了去,总是有麻烦的。” 贾宝玉不由得开口问道:“那姓梅的书生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专和冯大哥你们过不去的样子?” 冯紫英一脸鄙夷的说道:“不过是个寒门乍富的穷酸书生罢了。会巴结会奉承投了当今的眼缘,如今很是器重他。” 其实这话说的倒也有些亏心。那梅翰林除了品性方面受人置喙之外,学识才干倒是实打实的,不然也不会爬的这么快了。只是他们一家与冯紫英早就有了嫌隙,冯紫英又向来高傲骄矜,自然也不会替他们遮掩美言 贾宝玉了然。他本人虽然不介意寒门世家之区别,但也明白两者之间的巨大差距,当然也不会在此处说些什么寒门世家无差别的话。何况他对于适才梅书生偷窥猥/琐的举动也甚为鄙夷。 这厢冯紫英有些郁郁的倒了几杯酒水一饮而尽。自圣上登基之后,颇为提拔寒门子弟,这对于他们这些仕宦大家来说,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若是在军中也就罢了,大多苦寒子弟很有刚性,忠厚老实,且武艺娴熟,一群大老爷们喝酒吃肉也很爽快,冯紫英倒也不以为然。 可是那些骤然得意的寒酸腐儒们,只不过得了圣上一两分示下,便跳骚蚱蜢一般盯着他们不放,间或便要告上一本,什么“打架斗殴,喝酒滋事,言语放诞,家宅不宁,纵容奴下惹是生非……”,就像嗡嗡乱叫的苍蝇一般,真是叫人烦不胜烦。 而这厢,赖瑾偷偷打量着因想起梅翰林一事而显得面色有些疏离寡淡的冯紫英和卫若兰两人,笑眯眯的眨了眨眼睛,掩去眸中一闪而逝的精光―― 他好像无意间……窥探了些许事情!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