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走出几步,就遇到了穿着奇特盔甲的人。是舞台剧演员?她蹙了蹙眉,正欲离开,却见对方直直朝着她走过来。 “她们上了哪条灵轨?”日神问道。 她那头齐整的银色短发像是被火烧了一般,发尾变得参差不齐。可仔细一看,却发现发尾并没有被烧灼的痕迹。 可是日神的表情仍旧是平和的、淡然的。仅仅是被弄乱了发尾,并不能让她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女人疑惑道:“他们?谁?” 她怀疑这是个整蛊节目,因此扭头看了看周围,似乎是想看周围有没有摄像头。 “她们。”日神金色的眼珠动了动,“一个浑身是血的黑发女人,一个带戴圆帽的中年女人,一个七八岁的女孩。” 一说这三个人,女人立马明白了。她伸出手,指了指中间那条灵轨:“她们抢了我租的车,朝那边走了……你是警察吗?你会把她们抓起来吗?” 日神没有理会女人的喋喋不休。她眼瞳中迸射出光芒,几秒后,几个黑衣的男人开着一辆车,停在她的面前。 她跳上车,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追。” 车子的速度很快,夜风呼啸着刮过脸颊,减轻了侧颈处伤口的痛感。李禛轻轻喘息着,从背包中拿出一瓶矿泉水。 她拧开瓶盖,瓶口对准发顶兜头浇下。冷水滚过头皮,顺着额头、眉骨和,下颌流淌,沾湿了大片衣襟。 雪花被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想清醒一点。” 李禛随口答道。 说着,她将湿透的发丝归拢到耳后。扑面而来的夜风吹到额头的水珠上,带来些许凉意,也让她因失血而晕乎乎的脑子重新变得清醒起来。 被别在耳后的发丝还在滴着水。有几滴水珠则是落在狰狞的伤口处,带来轻微的刺痛感。 李禛扯了扯衬衫,掏出匕首,借着雪亮匕首上的反光,观察着自己的伤口。 左边侧颈的伤口本就很深,凶险的战斗、一路上的颠簸,更让这道深深的伤口不断撕裂,流血不止。 除了这道伤口外,她右侧上臂也被日神的巨剑划了一下,伤口同样深可见骨。 最要命的是,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膝盖也在隐隐作痛——那是她之前下矿坑时留下的旧伤。 还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啊。 她明明,只是想要捕蝇草的情报库权限而已…… 李禛微微叹了口气,脸上没露出什么异样神色。倒是坐在她身边的雪花,看到她伤得这么重,深吸一口凉气,心中涌现出几分愧疚来。 “对、对不起……”她看着李禛,眼圈微红,“要不是我……” 说了几句,她的声音就变了调,夹杂了呜咽声。 要不是她,周昀昀还是灵格天宿的人,所有人见了她,都要尊称一句“周博士”;要不是她,李禛不会遇上日神,更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雪花深刻地知道,自己的存在源于错误。她是为了战争、为了掠夺而被创造出来的,只要她存在,便会有争抢和战斗,尽管那并非她所愿。 “我自己贪心罢了。”李禛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从来不去怨恨别人,甚至连这种情绪也寥寥无几。 一边的周昀昀终于说话了。她的声音也有些干涩,带着些鼻音:“给你包扎一下吧。” 为了让这句话不显得突兀,周昀昀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再不包扎,血都要流干了。” “好。”李禛点点头,将手臂交过去。 幸好三人上路时,为了以防万一,带了大量的绷带和消毒药品,否则还真不好处理她的伤。 周昀昀放轻手,给她简单上了药,又将伤口包扎好。 雪花太累了,靠在一边的座椅上睡了过去,即使在睡梦中,她也皱着眉,像是在担忧着什么。 周昀昀温柔地看着这个孩子,半晌才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一边。夜风将她的栗色长发吹起来,露出她眼角的细纹。 她已经不年轻了。 动作已经没有以前迅速,精力也没以前好了。等过了五十岁,这种“不年轻”会更快地将她吞噬。 思维变得迟缓、组织能力变弱、野心被老迈的身体吞噬,然后逐渐被时代淘汰,就像是即将迭代换新的机械制品。 容貌上的衰老实在是最微不足道的冰山一角。 周昀昀很担心这个。 不。不能说是担心。准确来说,应该是恐惧。 生长在混乱街区的周昀昀,知道衰老意味着失去,失去意味着死亡。她怕死。 即使她现在已经站在最高的山峰之上,她也依旧怕死。 所以她兢兢业业、谨小慎微、不肯行差踏错一步。 那么为什么,会在明知道结局的情况下,仍然毫不犹豫地踏出这一步呢?M.COMIc5.cOm